鳳求凰 陛下今天對我一見鐘情了嗎?(2 / 2)

隻是昔年先帝爺子嗣緣分稀薄,後妃雖生養不少,可沒有一個好生生活下來的,年已近不惑,膝下卻連個立著的公主都沒有,自然讓朝中大臣也心急著急得不行,由此便有上奏請先帝過繼宗親子為嗣子,先帝也沒推拒,直接把有封地的藩王宗親連著家眷借這名頭給一把全攏進了京師,說是承繼大統實非不是小事,所以不能輕易地就給選出來,至少也要住個幾月光景叫先帝仔細觀摩觀摩他們脾性。

也幸好這鄴朝皇家代代都有屠兄戮弟的好傳承沿襲在血脈裡頭,到先帝鹹平年間時候好生生活著的宗親也就十七八個,若是像前朝般到最後亡國時候足足有幾百宗室,這京都城還不一定能夠裝得下。

不過各宗親一入京,當時還是昭容的王太後有孕消息就立馬傳了出來,而後十月懷胎安安穩穩地生下來當今的官家謝璋,謝璋甫一出世就被聖人帶到行宮養著,連同朝中一並高官顯宦也被帶走,可話裡頭卻說謝璋尚且年幼還不知日後如何,因此沒許宗親返回封地,把他們都給牢牢地拴在了京師,然後所有人就眼睜睜看著獨苗謝璋一天天地健康長成,據說還分外地穎慧好學,叫身為當世大儒的太師都誇讚連連,先帝也稱謝璋頗肖似他。

而諸宗親被困在京師十餘年光景,家眷雖都在身邊,可原在封地養的親兵門客大多被未能進京,連帶各封地原本站在一邊的官員叫先帝給儘數清洗了去,勢力消減大半,被召進京卻再回不去封地,相當於是被半拘禁著的親王郡王們不免覺得自己被先帝算計,心頭自然憤恨,還有人私底聚在一塊跑到寺院在佛祖麵前,咒罵先帝那等屠兄殺弟的小人理所應當就是斷子絕孫的命。

結果正好被受命監視他們的皇城司給聽得正著,讓先帝又順勢給去爵幽禁了幾位,借此還直接把離京就藩的祖宗規矩給改了,往後宗室就好好地留在京師,往後無詔不可出京,至於入朝這等艱難事也太過操勞,隻需好好吃喝玩樂受著供養就行了,那幾載春秋裡皇家本應金尊玉貴的宗室貴戚死的可不少。

剩下的心中再不平也隻能安穩下來,畢竟先帝殺了那麼多叔伯兄弟,也不怕再屠戮幾個,底下兵將更不會介懷多殺幾個意圖謀逆的王爺漲漲自身功績,被硬生生卸下來翅膀的親王郡王們就隻能無何奈何地看著先帝駕崩,看著官家登基,看著這世道從大鄴鹹平年間到大鄴嘉佑四年。

也不知該不該說梁王叫先帝省心,那麼多亂子,梁王就硬生生是半點沒牽扯進去,整日裡頭吃齋念佛,渾然一副高僧作態,甚至連自己的嫡長子謝祜入京幾年後,不幸在皇家圍獵中墮馬離世,他也沒就此找麻煩,隻神神叨叨說是什麼天命難違,也因此梁王繼室所處的嫡次子謝琮才被立為世子,說起來若是當年官家沒立住,那謝琮按著親緣還是頗有機會被過繼成嗣子的。

不過孟夷光就覺得謝琮現在這樣便是最好,她與謝琮是兩年前相識的,謝琮性情平和溫潤,頗平易近人,模樣生得俊俏,與孟夷光年歲也相近,一來二去的彼此不免都懷著小兒女的綿綿情意,借著有孟唳遮掩,兩人私底下也見過幾回麵,傳書送物更是不少,可以說隻差在兩府長輩那頭過明麵,現在先帝國孝已過,也皆到要成婚的年歲,謝琮上回見她時候,就曾說過會告知梁王與梁王妃讓他們前來琅琊侯府提親。

孟夷光知道祖父和阿娘都想要讓她進宮去搏前程,祖父希望她得官家聖寵,能夠拉攏孟家,叫孟家重回往前祖輩時候的風光鼎盛,阿娘也盼著她得寵後能說些話使得官家多多注意兄長,日後最好就是前朝得勢後宮得寵可以相互扶持,若是她可以再誕下皇子那就更要叫他們順心遂意了。

孟夷光明白,卻不打算依照著他們意思去做,宮裡頭可不比宮外頭,再是仙姿佚貌,再是七竅玲瓏,也不一定就有好運道能順順當當地得寵生子,鄴朝後宮爭鬥可不是後宅裡頭鬥嘴打鬨般小孩過家家,自太|祖一朝起關於這的秘聞各府裡頭也沒少嚼舌根,聽著就叫人害怕,孟夷光可不打算拿自己的命去賭那會不會有的潑天富貴,她自知性情嬌縱,也沒興趣到宮中整天不是跪這個就是跪那個,至於祖父自小在她耳邊說的什麼所謂她出生時的鳳凰簽,她更是全然不信,人的命途是自己行出來的,可不是神佛給選定出來的。

而孟夷光選的路就是謝琮,謝琮身份尊榮,雖說現在親王比不得往前能夠就藩時的權勢顯赫,可在孟夷光眼裡頭,如今卻是正正好,畢竟當年梁王封地偏遠荒涼,那地方再是大權在握,也終究比擬不得京師繁榮浮華,在京師這般錦繡窩裡頭安安樂樂地享著太平富貴,才算是人間的福氣樂事,作為世子妃、親王妃的品級也不用再叫她時時刻刻地給旁人伏低做小,宗親不參與政事,正好免得她操勞那些交際。

而且就算官家想要打壓宗親,也早已沒什麼可打壓的了,現在官家要提防著的應是以樞密使陳譽為首的顧命大臣,陳家不但前朝有個掌著軍國機務政令的陳譽以及那幫門生故吏,後宮還有個官家養母手握大權的陳家太後,已是足夠他苦惱的了,隻要謝氏宗親在這些時間裡安安分分的,說不準官家還要拉攏他們呢。

孟唳是孟家唯一一個知道孟夷光心意的人,對此也是著力支持,他知道老侯爺與阿母心裡頭的謀算,可是哪怕成功後好處一大半都將會由他來獨享,孟唳也是不樂意的,他的官運是否亨通都是有他孟唳自己來走,他與孟夷光是兄妹,合該是他來為孟夷光爭體麵爭榮光,而非孟夷光去進宮賭一賭那神佛是否當真垂憐,他現在唯一擔憂的隻是梁王府瞧不上琅琊侯府,瞧不上他妹妹的出身。

孟唳不由得懊惱自己學問不精,未能在新帝登基的恩科上下場奪魁,給孟夷光爭出一點出身來。

孟唳伸出手合掌包住孟夷光那雙細軟的小手,極為認真地說道:“嬌嬌,日後不管世事怎樣,都有阿兄在你身邊。”

孟夷光嫣然笑著,重重地點頭說道:“我知道阿兄是這世上對我最最好的人,阿兄會永遠陪伴在我身邊,嬌嬌也會永遠陪伴在阿兄身邊,咱們就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一雙兄妹,是要叫彆的人看到都會豔羨嫉妒我有個這麼好的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