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你到底想怎樣?!(1 / 2)

細數地上的梨花瓣,虞棠緩解著之前的尷尬和羞恥。

雲落崖坐落於隱仙門的主峰上,清晨雲霧翻騰,入暮紅霞鋪天,有著修真界獨有的風景。

枝頭的梨花染上了淺金色的餘暉,暖洋洋的。

清水村地處山彎,除了茂密的植被,就是參差不齊的梯田,滿眼翠綠,充滿了煙火氣。而修真界卻不同了,這裡靈氣充裕,處處都蘊含了靈秀之感。

“修真界雖然漂亮,可是太清冷了。凡間雖然不是那麼好...但卻熱鬨,人們會在重要的節日布置燈會,遊走舞龍...”

想到自己的失約,阿蓉不由開口,“燈會?真那麼好看...比劍訣還好玩?”

虞棠開心地彎了彎唇,“是啊,好多人的,燈的造型獨特,既有金魚,又有蓮花。一到夜晚,燈火交映,好不熱鬨。”

她希望自己喜歡的,謝懷慈也能感興趣,虞棠的餘光朝後瞥了瞥。

梨花樹下的青年身形挺直,冷冽的眉眼放得柔和了些,清俊的輪廓不失出塵感。乍一看,竟有股畫中人的感覺,水墨勾畫,濃淡之間勾勒出彆樣神韻。

淺金色的餘暉散落在他身上,眨眼之間,淺茶色的瞳眸內映出點點碎光,清透得泛起焦糖的質感。

虞棠看似隨意地說,“謝懷慈,花燈可漂亮了,下次帶你去看?”

謝懷慈眼睫微抬,“虞棠...”

他睫毛顫了顫,露出了一雙澄澈的瞳眸,裡麵滿是驚訝。

“我還以為你在虛幻山澗說的話...是逗我玩兒的。”

瞥見他驚訝的樣子,虞棠趕忙低下頭,鎮靜道,“我當時說的都是真的,你竟然還不信。難道你忘了嗎?我們有著過命的交情!邀請你去玩兒...不是很正常的嗎?虧你還以為我是那麼不守誠信的人。”

謝懷慈輕咳一聲,袖下的手指捏得更緊了。

原來她說的都是真的,虞棠願意無條件相信她,願意將自己喜愛的東西分享給他。

募地...心底升起莫名的柔軟。

“我答應過你的,怎麼...怎麼能言而無信呢?”

虞棠感覺臉上有些熱,嘴裡的話開始變得結結巴巴。

就好奇怪的,他與她之間的約定...像是情侶許下的承諾。

青年心底積蓄的溫熱還未滾燙,就在刹那間涼透。

虞棠數著梨花瓣兒,笑嘻嘻的,“阿蓉,下一次說定了,我們要一起去看花燈,一起玩兒才有意思嘛!”

一起玩兒...她也不是非他不可的。

謝懷慈猛然抬起眼看著虞棠,不解...嫉妒,甚至是失落填充在眼底,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

“虞棠,你是不是偏心,他們都去了,讓我獨守空山嗎?”

千重櫻不滿道。

虞棠偏過頭去看著她,討好似地笑了笑,“當然嘍!你可是最有天賦的隱仙門弟子,我們的行程怎麼能少得了你,你也是我最好的同門。”

“我最羨慕有修道天賦的人了,不像我...連半點劍意也感知不到,是我給你們拖後腿了...你們嫌棄我也是應該的,或許我本不該來隱仙門。”

說著,她的頭垂了下去,一臉了無生趣。

少女就跟鵪鶉似的瑟縮在那裡,阿蓉想起自己前些時日還針對過她,不安道,“那個...虞棠我錯了,我保證再也不放你的鴿子了,若違誓言天道毀之...你能不計較之前的事嗎?”

虞棠仰起頭,不自在道,“沒有的,我沒有不原諒你...”

看見她扭捏不堪,阿蓉不依不饒地追問。

虞棠急了,“你還不相信我嗎?我的心眼兒又不是針孔,是那麼不容人的嗎?”

兩個小姑娘在梨花樹下相互解釋了起來,又是道歉,又是爭吵倒與這冷清的雲落崖不相符。

她能與阿蓉爭吵,嬉戲,同他卻謹慎言行。她與所有人都保持著較為親近的關係,同他說話卻帶著疏離的意味。謝懷慈生出頭一次嫉妒和不甘,昔日那些克製體質的法訣再無法壓製陰暗的情緒。

真是礙眼...謝懷慈的視線微微收斂,抿緊的唇瓣動了動,“虞棠是個心善的姑娘,想必不會計較這些事...”

“我...心善?”

她的確算不上心善,也說不上不記仇,但他都那樣說了...她還能怎樣呢?無非是順著話題接下去,免得他多加懷疑。

虞棠沉默半晌,才緩緩開口,“算了,算了,我們不鬨了吧,再糾纏下去也沒有意義,你隻要知道我是你要好就行。”

“之前的誤會也好,錯誤也好,都一筆勾銷吧...就當,我都忘記了,我們不提了,好不好?”

千重櫻嘟著嘴,眨了眨眼睛,“虞棠,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了,那些花燈什麼的,我可要第一個去看,到時候你可不能推辭。”

她沒有想到千重櫻還會回複自己的話,憑心而講...她不喜歡她的。可誰讓她們是同門呢?是同門的話,怎麼能嫉妒呢?她不是小人,不能因為自己...喜歡謝懷慈就厭惡千重櫻。

虞棠笑著點了點頭,“好呀!”

教授完劍訣,千重櫻和阿蓉都有功課在身就不在雲落崖耽擱了,謝懷慈見著她們下山也不停留。

獨留虞棠在雲落崖。

說實在的,她有點後悔到修真界了,這裡沒有她期望中的東西,隻刻下了淡淡的遺憾。

她的心好像變壞了,她開始患得患失,她不喜歡現在的自己。

虞棠啊,虞棠,你怎麼變得不像自己了呢?她揉了揉臉,自責地說。

天幕黑了下來,虞棠借著微微亮的月光走在山間的小路上...前麵亮堂堂的一片,儼然不是陸地...

她心不在焉的,一腳踩進了水裡,冰冷的湖水在頃刻間灌入了她的口鼻,嗆得氣道生疼。一想起自己不會水,虞棠憤力地掙紮起來。

“救命...”

就在她幾乎絕望時,就一下子被提溜了上來,虞棠嚇得連出聲都忘了...

緊接著,她看到了自己此生都不會忘記的場景,片刻的僵硬後,臉騰一下就紅了。

那什麼,是她的眼睛出現幻象了嗎!?

為什麼要以這種場麵出現在她麵前呀!

她內心尖叫,眼睛瞪得滾圓,是謝懷慈救了她...可是...他們是不是過分親近了點?!

青年寸寸濕潤的鴉發順延而下,白日裡扣緊的衣襟微微敞開,禁欲感在頃刻間被打破,有淩亂和脆弱的美感...

白日裡的他清冷不染凡塵,是煙霞,亦是雲霧,卻不是能夠輕易觸碰到的。今夜的他卻大不相同,就像是披上了人間的煙火氣。

原來他也會羞怯,七情六欲並未完全從他體內剔除...

抬眼之間,她撞上了青年泛著霧氣的眸,那裡麵情緒分明....此時,他正怔怔地看著她,就好像世間萬物隻有她一個。

等虞棠反應過來,她的臉燙得可以煎蝦了,腦海裡的思緒也亂作了一團。

跟仙人似的人也會流露出凡人的情緒,這簡直太難令人難以接受了。

跟雪一樣冷的人,也會熱烈地喜歡一個人嗎?就好像神明走下神壇一樣讓人難以置信,若是那樣的話...他們的距離是不是能拉近那麼一點點。

她其實不敢想象他擁有尋常人的情緒的,畢竟,山間清冷,他又沉浸修道,濃烈情感或許早已摒棄。

而現在看來,卻是不然的。

就例如,在虛幻山澗時,他與她同行的經曆。

第一次相見時,謝懷慈白袍勝雪,似竹而立,乍看很唬人,但隻要她靠近他一點,他就會不自覺擰眉。

她呢?完全沒有自知,他越是退縮,她就越要逗他,就喜歡看他那副無可奈的模樣。

一旦逗得狠了,他的脖頸根都會燒起來,每次,他就會不理她,就好像生氣了一樣。

就像在虛幻山澗時,虞棠膽子小,總喜歡拉著他的手。她那時心臟“砰砰”跳個不停,羞得沒臉見人了,但一看到他悄咪咪地藏起耳根後麵的顏色,害羞就徹底不存,隻剩下滿山澗的笑。

再者,當陷入妖怪布置的幻境時,謝懷慈醒過來看見虞棠扒拉著自己的兩頰。第一反應是歡喜,所以,他並不是毫無所覺,隻是不善表達罷了。

青年登時睜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人所言。

那是他第一次失態。

令她印象最為深刻的就那次醉酒事件了,她明明酒量淺,卻偏要勉強...是因為對孤獨和對陌生地界的恐懼。

自從來到隱仙門後,連他的人影都見不著。他於她有引薦之恩,還將她帶到了修真界,但說實在話...他與她的關係是不怎麼好的。

偏生虞棠醉酒時,他不閉關。就這一次,謝懷慈意外撞見了醉醺醺的少女。

“虞棠,夜深了,早些回去。”

梨花樹下的青年雪姿玉貌,就跟神仙似的,虞棠努力掀開了眼皮,朝他笑,“神仙,你能帶我回家嗎?回清水村的那個家...”

她笑著笑著,抽了抽鼻子。

那神仙一擰眉,顯然不喜,他表情有些猶疑,“虞棠,彆鬨,你不是說要求仙問道嗎?”

昔日裡高傲、冷漠的修士頭一次露出類似於煩擾的情緒。

“那我...不求仙問道了。”

虞棠沉默半晌,鬱鬱說。

都說修仙界好,可他們為什麼都看不起自己啊?!

她甚至都想不修道了,畢竟修道是歧視,不修至少沒那些糟心事。

虞棠離經叛道的言語落下後,謝懷慈緘默不語,但周身的氣息莫名冷了幾個度,視線也一直凝滯在虞棠的方向。

虞棠,“謝懷慈...”

少女飛一樣地撲入了他的懷抱,是醉人的甜香,謝懷慈身體一僵,眼眸隨之一顫,不知道將手放在哪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