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如果你的隔壁僅有這一隻……(2 / 2)

夢家怕她出事兒,趕緊推開隔間門,帶著自己的完整體出現在唐力麗眼前,後者紅著眼睛看她一眼,哭聲更大,立刻就轉身跑掉了。

夢家這才知道闖禍了。

這天晚上直到第二日,夢家等了許久,既不見老師來拿人,也不見唐家出麵找她算賬,她去找唐力麗想道歉,對方好像有點怕似的,遠遠地見到夢家就躲很遠,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夢家一度還打算寫信致歉,想想白紙黑字容易落人把柄,反正對方不可能就這麼算了,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索性等安心等債主上門好了。

她想通了,也就繼續該吃吃,該喝喝。

又過幾日,夢家和同學放學回宿舍,老遠就見舍監牽著一條狗守在門口,身邊堆了不少的食物,既有帶包裝的零食點心,也有熟食水果之類,來往女生無不側目而視。

夢家拉住一個剛從宿舍出來的女生道:“同學,出什麼事兒了?鬨賊了嘛?”

那女生笑道:“學校說女生宿舍最近老鼠太多,還有人被老鼠咬傷,舍監趁著大家上課,查出來不少零食,所以校方今天偷襲,安排了隻狗子守在門口,凡是帶食物進門的,都會被狗子發現並攔下來。”

夢家“撲哧”一聲笑出來說:“校方應該反省下食堂的菜為什麼那麼難吃!如果大家都吃飽了,誰願意帶東西到宿舍裡啊。”

幾個人因為心中坦蕩,說說笑笑中就朝宿舍門過去,那守門狗看到有人來,跑到她們身邊邊嗅來嗅去,夢家還想問問舍監能不能摸摸這家夥,突然間,那狗子就在她麵前趴下了,還一直轉身回望舍監。

夢家大聲說:“哎,這是什麼意思?栽贓陷害嘛!”

林靜芬她們幾個都抿著嘴笑,馬麗麗道:“你反省一下,是不是把食堂的大餅放口袋裡了?”

夢家白她一眼,對舍監說:“我書包在教室,口袋裡也沒東西。”

她一邊說,還一邊地裝模作樣,想翻口袋自證清白。

然後她就摸到了長褲口袋裡有鼓鼓的、布製的東西,夢家正疑惑,忽然間就想起昨晚洗完澡,因為忘記帶乾淨襪子,又不想穿臟的,分彆把兩隻襪子塞到兩個褲口袋裡。

結果等她回宿舍洗衣服時,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想到這裡,夢家說話已經有些期期艾艾了,尤其是看到旁邊已經圍了那麼多人看熱鬨,連唐力麗都夾雜其中。

她的臉就變紅了,心想坦白從寬的話,有點丟不起這個人。

舍監老師警覺地盯著她放在褲口袋裡的手,厲聲道:“那是什麼?”

恍惚間,夢家仿佛看到唐力麗和那隻狗子都對她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笑。

儘管母親常對她說,大家閨秀的顯著特征就是“每臨大事有靜氣”,可夢家還是做了一個決定——跑!

身後傳來陣陣爆笑,還夾雜著狗子的吠叫,夢家撒足狂奔,一口氣跑到了圖書館附近。

她看四周無人,這才找了個垃圾桶,把襪子丟了進去。

反正離下午開課還早,待會宿舍裡的同學都要午睡,她屆時再悄沒聲地回去就行。

她摸了下上衣口袋,圖書證還在,與其在校園裡遊蕩,不如到圖書館裡翻翻小說雜誌。

等她進大門,才發現一樓大廳正在舉辦什麼“中國當代新生畫家展”,其中既有水墨、水粉作品,也有西洋油畫。

夢家跟著劉三傑學了幾年的油畫,雖然畫畫隻有三腳貓功夫,鑒賞能力好歹還是有幾分的。

她無事可做,便沿著走廊簡單瀏覽片刻,其中一幅名為“我的家”的畫作,立刻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畫上的內容有點抽象,非要辨認清楚得話,依稀可見的乃是幾棵根莖相連的大樹在冰河裡相臥相依,然而最感人至深的應該是那種撲麵而來的沉鬱,簡直可以用磅礴大氣、猶如深海來形容。

夢家起初隻是被那幅畫上渲染出的氣質所吸引,繼而才留意到其中斑駁的色塊,它們橫七豎八,斑斑點點,囊括了棕、金、綠、紅、藍等諸多色澤,於是整幅畫就像秋天裡被雨水和落葉覆蓋的城市,不,準確點說,更像她以前居住過的北京。

隻有那時那刻的北京,才會既有這樣寬闊筆直的大街,也有窄窄的胡同,還有那些穿著黃外套、藍製服的小哥們穿插其中,不斷地把奶茶和燒烤,酸辣粉和石鍋拌飯,一波波地送到她的手中。

儘管在地理概念上它和眼下的舊北平是同一個地方,但在時間維度裡,沈夢家也許永遠失去了泛著煙火氣的新北京。

她那一去不複返的過去,也是再難遇見的未來。

終於,悲戚之情幾多疊加,夢家眼中不由泛起了淚花。

淚眼朦朧中,她留意到這幅畫的右下角,簽著畫家的署名:無名。

好熟悉的名字,她穿越時不就正好在“無名”的畫展上嗎?

難道眼下這幅作品就是那位曠世畫家青年時代的大作,還是命運終於提供了回去的通道?

這時,就聽見一個低沉又好聽的男聲道:“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