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他的哭聲令她覺得自己永……(1 / 2)

等他們回到酒店,大廳裡聚集了不少人正在講剛才的槍殺案。

原來那位大人物昨天剛來這裡,很多人都見過他,前麵槍聲一響,有好事者早去觀看,回來後就添油加醋的把這事渲染得愈發可怖。

夢家他們一進門,就見倩雲一路小跑過來,拍著胸口道:“嚇死我了,太太你總算回來了!”

夢家有些心虛,忙道:“出什麼事兒了?你這樣講倒把我嚇死了。”

倩雲道:“二少爺剛才外麵回來,聽說你才也在教堂,立刻就過去找你了,還叫我在這裡守著。”說完這話,倩雲還怯生生地看眼力瑋。

不一會兒力群也回來了,他一看到夢家,蒼白的臉上立時顯出笑意,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還是非常的克製,隻是對她說:“不要亂跑了!”

這時,力麗抱著孩子,還有管家夫婦全來了,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問那起事故。

夢家不想再多說什麼,怕一張嘴就會暴露內心的無序,於是借著之前的驚悚故事,安心在喧鬨裡掩藏自己的混亂。

直到力瑋離去,她之前的興奮心情才稍微得以平靜,過去的幾個小時,一切都來得那麼突然,使她慌張不知所措。

接下來的時刻,但凡心不在焉的時候,她其實都在琢磨自己的心思。

非要她這麼快做出一個決定,真是令人惶恐。

她當然是喜悅的啊,她臉上的紅暈、低垂的雙眸,無不流露出痛苦的期待,她真害怕從這場美夢裡醒過來,發現都是一場黃粱夢而已。

她細細的把力瑋和她之間的前因後果想了一遍。直到自認為沒有破綻,才鬆口氣——隻要力群肯放手,這件事就沒有什麼障礙,她不會選擇一走了之的辦法。

畢竟在她心裡,住著一隻害羞的野獸,時有瘋狂之舉,卻不願與力瑋頂著苟合的名聲交往。

夢家這樣埋頭於自己的心思,根本沒留心到力群在那裡忙什麼,直到聽到他擱置電話的聲音,她才好像忽然被驚醒似的,猛然挺起腰。

力群沒有留心到她的變化,笑道:“這些天的忙碌,總算有個初步的結果了。”

夢家隻知道丈夫整日裡早出晚歸,並不曉得他都在忙什麼,遂順口問道:“什麼事兒,看把你樂的?”

力群嘻嘻一笑,道:“我準備把利金的總部挪到重慶,一攤子事兒繁冗得很,好在都有了眉目,央行那邊也都聯係妥當;另外,之前利金的老員工們四下流散,我托人一一轉告他們,隻要能平安抵達重慶,利金不僅繼續請他做事,而且還會負責員工搬家的川資,等到北平失而複得,誰想回來,利金照樣聘用他們!”

力群很為這種安排感到暢快,見妻子靜默不語,以為她還在擔憂唐家未來的前景,他微笑道:“放心,隻要有我在,不管是利金還是這個家都會好好的。”

夢家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下,力群這才低聲道:“我最近還在忙碌另一件事,或許有些危險,但對抗日肯定會有更直接的幫助,不過眼下還不到和盤托出的時候,等咱們將來到了重慶,我再告訴你!”

他似乎很為參與這件神秘的大事感到自豪,眉梢眼角俱是喜悅,還握緊拳頭以示努力。

自從唐老夫婦去世後,力群總是愁眉不展,很少流露這樣的表情。

他今天這樣興奮,可見近來的忙碌都有了收獲,夢家一方麵替他感到高興,一想到將來會有那樣的打擊降臨到他身上,難免產生愧疚之意,她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笑容。

第二天她滿腹心事去了父親那裡,吃飯的時候沈宇軒忽然問:“力群最近都在忙什麼,和什麼人來往比較多?”

夢家看他那副慎重緊張的樣子,不解道:“無非是生意上的事兒吧。”

她想一想,才道:“他要把利金都轉到重慶了。”

沈宇軒道:“真要隻為這些事兒忙,那倒好了;反正都是自家人,我也不和你拐彎抹角,我老朋友裡還有不少在政府裡做事的,近來有人向我提出暗示,說力群似乎在和延安那邊的人來往。”

夢家吃驚得連話也忘說了,她忽然想起昨晚丈夫的叮囑,說什麼正在忙碌一件危險大事兒。

她這才遲疑道:“大不可能吧,力群向來精明的很,怎麼會攙和到這種事情裡呢?”

沈宇軒看女兒那副神情估計也是被蒙在鼓裡,這才歎口氣,道:“你這個妻子要關心他最近和什麼人來往,當下時局過於混亂,手裡有權或者有影響力的人物一旦與各方曖昧不明,必將引起多方揣測置自身於險境,前幾天被殺手刺殺的那位,就是因為盛傳日本人要利用他組織偽政府,南京當局才痛下殺手!總之,經商就經商,千萬不要攙和到政治裡去!”

沈宇軒很少乾涉唐家的事兒,這次難得說這麼多,可見內心隱憂頗深。

夢家連忙安慰父親道:“這些話,我都會帶給他,力群做事向來穩妥,也把利金看得像命一樣寶貴,他怎麼會犯當局的忌諱冒險呢?”

沈宇軒這才點頭,道:“那是最好!據我得到的一些消息,這批特務最近有可能還要暗殺一批人,隻要政府看不順眼或者覺得危險的,哪怕沒證據,也會先斬後奏,無非事後送一頂漢奸的帽子!”

夢家咂舌道:“這也太黑暗了吧!您接下來還要繼續做官嗎,大姐不是建議您出國一段時間,順便找個大夫把陳年舊疾給治了?”

沈宇軒擺擺手,道:“哪裡是樂土呢?說不定過一陣,歐洲也會打起來。”

夢家道:“那就去美國,那裡遠離歐亞大陸,也有不錯的醫療條件。”

有關她與力瑋的事兒,夢家還沒表態,沒想到他已經等不急想要找她商量。

她不想在酒店這種地方和他碰麵,下午兩個人便約好在霞飛路上的一個咖啡店碰麵。

他們一前一後走出酒店,不一會就彙合到一塊,卻誰也沒有主動開口。

兩人走至路口時,先是一個猶太小男孩上來非要為力瑋擦皮鞋,他連忙用英語跟他說幾句,又給了他一點零錢,那男孩才讓開路。

又走了幾句,不知哪裡出現了幾個黃包車車夫,爭著搶著要拉他們,臉上是那種半威脅、半乞憐的表情,力瑋見狀連忙護著夢家走開了。

兩個人走進咖啡館,夢家歎道:“看彆人都在為生死活命操勞,自己真得太,太。”

她找不到合適的詞兒,不知改用“奢侈”還是“罪惡”來形容。

力瑋笑道:“誰也做不了厄運的逃兵,這樣想,接受好運時是不是會更坦然?”

落座後,就有一個白俄少女過來問他們點單,一直等到這位侍應生走開,夢家才小聲問道:“你在國外的時候,也能見到白俄麼?”

力瑋道:“很多,我每次看到他們都會想,自己也無非是流浪兒混跡天涯罷了!”夢家笑道:“你這麼說,不怕嚇煞我?”

力瑋先是一愣,這才明白她肯這樣說,必然是早有決斷的意思,而且這結果必定是他所夢寐以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