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世子案發後,孟寒舟經受不住刺激,熬了沒多久就死了。侯府早就厭煩原主的貪得無厭,很快就把他也趕了出去。可林笙好吃懶做慣了,除了作妖什麼都不會,隻能到處抱大-腿,還想不開處處與男主作對,沒多久就淪為紈絝惡霸們的玩物,最後慘死在破廟裡。
至於給他下藥的真·林嫻,最後成了大男主的後宮之一。
林笙才捋清這個關節,耳內還在突突作響,一雙手就用力地按住他的腦袋,往地上沒輕沒重地磕了一下。
好疼!
“一拜天地——!”
“喔——喔喔!”
“……”
聽著這雄壯的雞鳴聲,林笙一時間心情複雜。
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他不是死了,而是穿了,穿到了一本才看了一半的大男主爽文當中。
壞消息是,他穿的並不是傲視群雄的真世子,甚至都不是性情陰鷙的病秧子假世子,而是假世子孟寒舟的……替嫁衝喜小糟妻。
甚至因為孟寒舟病得起不來身,大婚上林笙都是和一隻公雞拜的堂。
書中孟寒舟零零總總加起來,也就活了三萬字,而且每次出場不是在吃藥就是在咳血。
林笙比他也好不了一點,堪堪能多活五千字。
這倆怨種在書裡連個正經反派都算不上,當炮灰都綽綽有餘,隻不過是男主一筆帶過的陪襯罷了。
林笙現在的心情隻能用“心如死灰”四個字來形容。
他一言難儘地握著手裡的牽紅,而紅綢另一端係著的,是他那正“喔喔”亂叫的雞夫君。
……
這場拜堂儀式簡陋而倉促,喜堂上“新娘”垂頭喪氣、手腳虛軟,甚至被喜仆們架著胳膊、按著頭,才勉強完成儀式。
但在場也並沒有多少人在意,隻以為新娘是不願嫁給病鬼,哭傷了身子才如此。
畢竟這曲成侯世子自染了惡疾,整日閉門不出,多年下來病情毫無起色就罷了,如今臉也毀了、腿也萎了,躺在床上與廢人沒什麼兩樣。聽說他性情大變,不僅恣睢孤僻,稍有不順心,還會虐待打罰院中的仆人。
若不是曲成侯府勢大,背後有宮裡人撐腰,任是誰家的好女兒也不會願意嫁進這裡來。真要攤上這事,彆說隻是哭昏過去,怕是尋死上吊的都有。
“可惜,可惜了……”
喜堂內賓客們竊竊私語,發出陣陣惋惜之聲。
“禮成!”隻有喜婆滿臉喜色,扯著嗓子喊,“迎新人入洞房——賀!花燭笑迎鴛鴦鳥,洞房喜開並蒂蓮!”
又是劈裡啪啦一陣紅火鞭炮,炸得林笙腦袋裡嗡嗡的。
等回過神來,渾身無力的林笙已經被送去了世子院。
這是個靜謐的院子,遠遠的隻看到瑟瑟的樹影和孤零零的燈籠,一邁進月門,他就忍不住擰緊了眉頭——因為院中飄著一股濃鬱不散的刺鼻藥味。
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嫌棄,扶他過來的兩名下人片刻也不願多留,直接將他丟在了一進門的茶榻上,將一盤酒具放在桌上,就避瘟神似的跑了。
臨走大概是怕他半夜逃跑,還順手將房門給上了鎖。
下人隔著門道:“請少夫人伺候世子飲合巹酒、更衣洞房!”
林笙:“……”
洞你個頭!
屋內安靜了下來,林笙緩了一會,梳理著腦海裡憑空浮現的原主的淩亂記憶,等身上麻藥的藥效散去,他終於恢複了一些氣力,抬手揪下了蒙在臉上的蓋頭。
終於重見天日,林笙深深換了一口氣,趕緊從桌上倒了杯茶水解渴,一邊喝一邊借著喜燭的火光,環顧了一下四周。
相比外麵的滿目紅霞、燈火恢弘、還有垂到腳邊的喜綢彩緞。
正主房間裡麵的陳設卻意外的沉悶。
屋裡黑壓壓的,顏色深重的烏木桌椅,一絲風也不透的窗柩……僅有牆麵貼著的兩張囍字,以及桌上乾巴巴的一對紅燭和幾碟乾果,彰顯這裡是間喜房。
不過這倒也和書中描寫孟寒舟不喜吵鬨的性格符合。
一扇竹簾將房間分隔成了內外兩部分,林笙正坐在外間的茶榻上。
內間似乎更簡潔,靠窗一張書案、一隻盆架,靠牆橫設一張拔步大床,床幔四合,微微映出裡麵似乎躺了個人影,一動不動的。
那應該就是孟寒舟了吧?
林笙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掀開一點床幔,想要看看這個不知是不是病昏過去了的小世子究竟是什麼模樣。
倒也不是因為彆的。
隻是如果林笙沒記錯的話,按照書中曆程,他這位……“小夫君”。
滿打滿算,半年後,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