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藥 少夫人怕您夜裡出事,熬了一宿沒……(1 / 2)

林笙揉了揉眉心。

好吧,姑且相信“孟寒舟以前真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這個前提。

“那曲成侯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就因為他病了?他媽……我是說他娘親,也不管的麼?”

雨珠搖搖頭:“不知道,侯爺好像對大少爺一直不滿意,考了上甲嫌他拿不到頭名,終於拿上一回頭名,又嫌他體弱叫他去練槍法,反正總也沒個笑臉,動輒責罰,後來可能是看少爺病了真的不中用了吧,就越發沒個耐心了。夫人……夫人就更不熱絡了,我自打進了府,都沒正經見過夫人幾回。少爺每次去佛堂請安,都是白著臉回來的。”

林笙有點費解。

和一路大開金手指、處處遇貴人、頂著男主光環順順利利冠拜紫宸,一邊同皇帝太子稱兄道弟,一邊廣收美人,猛到連邏輯都不講了的“真世子”相比……孟寒舟的才華或許是顯得稍微有那麼一些平庸。

但平庸並不該是種罪過。

更何況倘若雨珠說的是真話,那孟寒舟雖不夠頂尖,但比下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在這種家庭,本就什麼都不缺,沒有成為一個吃喝嫖賭的紈絝,還能夠認真讀書,考取上甲,將來遵紀守法做個好官,不給家族父母老師臉上摸黑,還能略微實現一些人生價值,林笙就覺得已經很不錯了。

曲成侯是不是對他過於嚴苛了,又或者,其中還有什麼其他的事情。

當然,這也就是林笙自己的想法而已,畢竟林笙本身是個比較隨性的人,沒什麼太大的追求,自然無法了解這些達官貴人們的腦回路。

但無論怎麼說,也不至於把人逼成個日常咳血三斤的病秧子的地步。

林笙還在雲遊天外,接著又聽雨珠說:“後來有一天,少爺受著寒病去給侯爺請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少爺回來的時候臉色非常難看,回來一整天不吃不喝的,轉天就高燒起來,燒了小半個月才退……可能是病根沒去淨,打那起少爺的身子就不好了,性情也慢慢地變得越發孤僻嚇人了。”

照這麼說,孟寒舟落病的時候,似乎才十四五歲吧,那麼小……

林笙又轉頭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雖然現在也不大,一時生出些惻隱之心。

雨珠試探地問:“少夫人,世子的事……是真的嗎?”

林笙看了看她,心道比真珠還真,又怕這樣說了小丫頭肯定會慌張,隻好含混其詞地說:“我……不知道。”

“少爺以後還能在府裡嗎?”雨珠犯愁地望著林笙,“少爺隻是生病了脾氣才不好的。夫人您不知道,以前我在彆的院子裡被人欺負,還是少爺把我要過來的……唉,雖然少爺可能也不記得這些小事了。”

……這個林笙是真的不知道。

畢竟按照原書,真假世子案發後,孟寒舟沒撐幾天就該暴斃了。

可林笙沒忍住,替他換了藥方。如果這回孟寒舟能熬過去,那就暫時死不了,之後的事……誰知道呢。

船到橋頭自然直唄。

一隻小雀兒啾啾地落在了窗台上,打斷了林笙的思緒,他看見鳥兒又想起什麼,轉頭問道:“對了,買藥還剩了多少錢?”

雨珠忙去將紅木盒拿過來,邊跑邊能聽見裡頭叮叮當當的一陣聲響。

林笙心裡咯噔一跳,趕緊探頭一瞧,裡麵果然隻剩下了將將能鋪滿一層底的碎錢。

他一時間有點遭不住:“就,就剩這麼點了?”

盒子裡那麼多大塊的雪花銀,還有銀票,白白亮亮沉甸甸的,就剩這麼點了?

小丫頭撓了撓鼻尖,臉色有點慚愧:“眾生堂的藥好是好,就是有點貴。尤其那個麝香,就這麼小小一塊,這麼一點的小小一塊,價比黃金……”她食指和拇指捏了個小小的手勢。

林笙:“……”

這裡的物價這麼離譜的嗎,這叫有點貴嗎,這是搶吧!

林笙撫了撫額,心裡有點痛,這點錢怎麼夠自己離開侯府以後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一瞬間,相比起對孟寒舟的惻隱之心,對他“遺產”的覬覦之情又隱隱地壓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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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

孟寒舟躺在榻上,渾渾噩噩間,又夢見了不好的東西。

好像有挑著鎖鏈腳銬、身穿黑白的陰差在後麵追,他無頭蒼蠅似的橫衝直撞。

跑了不知多久,他喘不上氣來,眼見就要被帶鉤的鐵索纏住。

也許這就是命。

正要放棄,突然虛空探出來一隻修長白淨的手,準確無誤地從一片漆黑中扣住了他的手腕,生拉硬拽著把他從鐵索裡頭拽了出去。

孟寒舟似見曙光,下意識死死反握著這隻手腕。

夢外。

林笙是聽到他呼吸亂了,想著是不是快醒了,便拂起袖口要給孟寒舟把脈。

指尖才碰到他的皮膚,就被陡然抓住了。這人的手還是很涼,緊緊地握著自己不放,像溺了很久水的人驟然尋住了浮木一般。

林笙掙了掙,怕傷著他,沒敢大動。

片刻後,孟寒舟奄奄一息的聲音才響起來,卻是道:“每次醒過來,都能看到你換一身新衣服……這身月青的,比那個鵝黃的,好看……”

“……”換衣服怪誰,還不是被某人吐血給弄臟了。

而且這個是重點嗎,林笙示意他鬆手:“還有心思說這個,看來一時半會死不了。既然醒了,就快把藥喝了吧。”

孟寒舟人雖然醒轉,但胸口憋悶得厲害,隻是評點了一句他的衣服,喉嚨裡就又翻湧起腥氣來。

他隻得鬆開林笙的手,張嘴就著端來的藥喝了才一半,很快就品出味道不一樣。不禁陰惻惻地道:“怎麼換藥了,好苦。是他們按捺不住,終於決定要一碗藥毒死我了嗎……”

林笙:……

端著銅盆出去換水的雨珠正好進來,聽見他說話的聲音,趕緊放下水盆。

她一時激動,都忘了害怕孟寒舟了,高興地說道:“少爺您總算醒了!您昨天好嚇人啊。您都不曉得,二夫人怎麼也不肯給我們藥,這可是少夫人拿嫁妝錢給您買的藥,又是人參又是麝香的,貴著呢!這藥煎起來好麻煩,我都搞不懂,全是少夫人親自盯著、親自喂的,還怕您夜裡出事,熬了一宿沒睡呢!”

少夫人、少夫人,孟寒舟被她叫得滿腦子都是“少夫人”。

他聽得一愣,詫異地瞧了眼林笙,果真發現他長睫下的一抹烏青:“你真……”

林笙舉著瓷白的勺子半天,手都酸了,他垂眸看向孟寒舟蒼白的唇色,打斷了他的話:“喝不喝藥?”

見林笙端了碗要走,孟寒舟老實閉上嘴,低頭一勺一勺把碗裡藥喝了乾乾淨淨,苦得齜牙咧嘴也一滴沒剩。

旁邊雨珠還忍不住手舞足蹈地描述昨日的事情。

自然也包括林笙是如何“氣定神閒”“遊刃有餘”地給他開藥的事,講得特彆精彩,還添油加醋。

直到誇張得林笙都有點聽不下去了,將她打斷,支開她幫忙去取條濕帕子,給孟寒舟擦擦臉。

孟寒舟半躺著,又去窺看林笙的側臉:“你真的會治病啊……”

“嗯。”林笙將碗放在一旁,“還行。”

雨珠見他倆在床邊說話,欣慰極了,難得有人能鎮得住現在性情的少爺,真是個好事。

少爺和夫人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她在心裡誇讚了一通,回過神,趕緊擺上一條乾淨的帕子,才走過去,就忽然聽到院子外頭一聲巨響。

轟隆一聲,驚得她帕子都掉在地上。

院門的木頭門栓,被人從外頭一刀劈斷了,緊接著一群家仆推門而入。動靜之大,仿佛抄家一般,雨珠不知這是做什麼,嚇得躲了進來。

林笙二人也聽見了,往門口望去。

隻見一人慢悠悠地走了進來,正是昨日那個闖進前廳的侯府二公子。

林笙回憶了一下,似乎是叫孟文琢,一直盯著他看的那個。

孟寒舟見是他,眼神一沉,想掙紮著起來,卻被林笙按住腦門輕拍了回去:“才撿回來的命,不要了麼?”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