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餐 孟寒舟捏了一下,感覺很軟,像是……(1 / 2)

林笙說去打水,結果出去了很久,早過了午飯的時辰。

久到孟寒舟耐心耗儘,胸口又隱隱地要煩躁,他勉強靠在床頭又睡了一覺,醒來後不僅胸悶心煩沒有緩解,反而頭還脹痛了起來。他身體很乏,想繼續睡過去,可是腦袋裡疼得睡不著,叫囂著很想摔砸點什麼。

頭一疼,就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從昨晚下的雨,想到早上那碗清湯寡水的粥,又想到覆在額頭上試體溫的手。思緒一直跳來躍去,甚至毫無緣由地揣測——林笙是不是騙他,實則借著打水的借口,已經離開了這裡。

等孟寒舟都意識到自己情緒不對勁,神經兮兮的時候。

窗外傳來“吱呀”一聲,是院門被人推開的動靜。

“……多謝蘭姐和靈月姐,也謝謝銀子。”

是林笙回來了。

孟寒舟聽到林笙的聲音,心裡糊裡糊塗地想:“他不喜歡我砸東西……”

他鬆開了攥住的枕頭,轉而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手,於是心裡那些暴烈躁鬱的念頭,又奇跡般不知不覺地平靜下來。

林笙敞開院門,謝謝孫蘭他們幫自己提了水回來。

那河看著挺近的,實際上走到河邊卻有彎彎繞繞很長一段路,且都是不平整的石子兒路。多虧了孫蘭和李靈月,她們真的很厲害,一人挑了兩大桶水都走得穩穩當當,就連銀子小小一隻,都能吭哧吭哧地抱著一個水桶。

反觀林笙,提著最小的桶,走的最慢,還累得晃晃悠悠直喘氣,一路走走停停歇了好幾次,和她們比起來實在太弱了。

要是真靠自己挑滿一缸水,隻怕能折騰到天黑都灌不滿。

孫蘭幫著把水倒進了水缸,笑說:“林醫郎是讀書寫字的,哪能和我們比這個。我和靈月妹子都是乾粗活乾慣了,農忙時候挑水去山上澆田,可比這個累多了……”

李靈月性子靦腆,也跟著笑了笑。

孟寒舟很想起來看看,但是身子卻不爭氣,透過黯淡發黃的窗紙,隻能隱約看到林笙走來走去的模糊影子。還聽到女子的聲音,氣氛聽起來很和諧。

“那明早我來叫你……你準備準備……咱一起走……”那女子說著什麼,忽遠忽近的聽不清楚。

孟寒舟皺眉。

明早?明早什麼事情?

沒一會,他們說說笑笑的聲音淡了,又響起一道“吱呀”的關門聲,院子裡便安靜了下來。

孟寒舟看向隨後走進屋裡來的林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覺得……林笙好像心情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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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的心情自然是不錯的。

本來還擔心買藥的事,現在一整座藥山就送上門了。

孫蘭知道他想要那些“野草野花”,便說能帶他再去找找。他就和孫蘭約好了,擇日不如撞日,明早就進山——他朝孫蘭打聽過了藥鋪裡藥材的價錢,貴得嚇人,怪不得柳山生才病了半年,就把家裡給吃垮了。

孟寒舟是虛病,還需要調理驅毒,用到的都是些補益藥,隻會更加的貴。

林笙越發篤定了自己去采藥的想法。

孟寒舟盯著他看,但林笙似乎有很多事情要忙。

先是翻箱倒櫃找出了一隻竹簍,裝了件衣服和竹水筒,用破舊衣裳剪出了很多細細的布條,像是當做繩索,然後洗洗刷刷,擦擦擰擰,還去磨了小鏟子。

進進出出忙到說好的午飯也忘記了。

孟寒舟早餓過勁了,而且比起餓死,他更想知道林笙到底和那名女子約定了什麼事情,可是又張不開嘴,想林笙會不會嫌他多管閒事。

他現在心情很古怪,既覺得不應該拖累彆人,又……

又不想被拋棄。

這些裝備,很像是要長途跋涉。

林笙要去很遠的地方?去多久?什麼時候還回來?

孟寒舟心事重重,直到日頭一點一點地斜過去,也沒有問出來。

心裡煩得很。

林笙還在盤算著明天的事情,想著第一次進山,不知道山裡什麼情況,多準備些可能用上的東西,有備無患是應該的。

正若有所思地倒了杯水喝,就聽到孟寒舟窸窸窣窣地翻身,翻了很久,像長了跳蚤似的。

他恍惚意識到自己忘了給孟寒舟溫粥,正要說話,孟寒舟卻自己努力撐坐了起來,定定地看他,很冷硬的樣子。

好像是有什麼很重要的話要說。

林笙偏頭看了看他。

“林笙。”孟寒舟伸出來一隻手,“我手破了,你看看。”

他找了半天,才找到這個理由,還怕自己說的不夠嚴重,又篤定地補充了一句:“很疼,可能會爛。”

“好端端的手怎麼會爛?”林笙還沒忘早上他抓傷自己後背香疤的事,大少爺總能輕而易舉地弄傷自己。

明知現在家裡沒有藥,就連包紮用的乾淨棉布都沒有,如果他又弄出什麼傷口,林笙真的會生氣。他隻好放下茶碗,擰著眉頭快步走過去,握住孟寒舟的手:“怎麼傷的?你又做什麼了……”

孟寒舟的手骨節分明,瘦削修長,指縫有筆繭,掌根還有薄薄的練武留下的痕跡。儘管已經臥床近兩年,仍然沒有完全消去,摸起來硬硬的。

這樣看,那時雨珠說的應該是真的,孟寒舟以前確實是文武雙修過。

但,林笙眯起眼睛,把這隻如今病得蒼白的手掌翻過來翻過去,找了好大一會,才終於看清了孟寒舟所說的“很痛”的傷口——

是食指指腹上一個小小的、月牙形的紅痕,像是自己掐的,就破了一丁點的皮。

“……”

林笙覺得自己指縫旁邊的一根倒刺,都比這個嚴重。

“很、疼?”林笙錯牙,捏著他的手,把他指根都捏紅了。如果這個傷口爛不了,他會給孟寒舟捏爛。

孟寒舟眼角跳了一下,硬著頭皮點點頭。

雖然林笙攥得指節有點疼,但可以忍,並沒有抽回來。

林笙盯著他瞧了很久,腦子裡轉了下,心下歎息,似乎知道這人現在又在鬨什麼了。

少爺的脾氣雖然很古怪,但是心思意外的很好猜。

他鬆開孟寒舟的手,朝那隻“受傷的”指腹吹了吹,道:“怪我一時忙活,忘了跟你介紹了,剛才來的那兩個都是這裡的村民,去打水的時候遇上的。”他說了在門口遇到小冬扭傷腳的事情,也說了順手教了柳家男人如何鍛煉的事,“所以耽擱了一會,回來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