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無隅開始讚同讓·保羅·薩特的存在主義——
“世界是荒謬的,人生是痛苦的。”
他就像一顆骰子,把自己投擲到這幫讀作綁匪、寫作手下的雌蟲的彩虹屁中。
“Boss真是敬業啊!這麼逼真的演技,我們一輩子也追不上!”
“就是啊!在牢裡質問我們那段戲,我差點沒接住!”
“你本來也沒接吧!我倆都差點笑場了,還得是蜥哥反應快!”
方無隅:“……”
是的,當時三個綁匪對視一笑,不是嘲笑,是真的在憋笑,是真的在笑場!
而被稱為蜥哥的義眼凶徒,外號“獨眼蜥”,此刻竟然像個嬌羞大男孩一樣摸了摸後腦的短發:“Boss,那什麼,我那時是臨場胡說的,什麼‘您笑得讓蟲心癢’,我怕希聲殿下發現端倪才胡謅的,請您見諒!啊當然不是說Boss您不好看的意思。”
您。
沒錯,這幾個綁匪從始至終都是用敬稱,方無隅原以為是某種嘲弄,誰能想到,他們是真的在尊敬他!
方無隅頭有些疼。
“不過我沒想到離開牢房Boss還繼續演,問我們是誰時我真的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我們錯綁了隻和Boss一模一樣的雄蟲,或者Boss失憶了。”
某種程度上他說的都對。
“你懂什麼?Boss是在提防S級軍雌的聽力,萬一剛綁來就露出了破綻,接下去要怎麼演?”
“不愧是Boss!考慮得這麼全麵!”
方無隅頭非常疼。
“本來計劃綁架兩次,先綁架焱主席的雌子,再綁架Boss,把Boss從這件事中摘出去,沒想到Boss三言兩語就把焱戎騙上了車,直接省時省力了。”
“焱戎和希聲殿下都是證蟲,誰也查不到Boss頭上,哈哈哈哈~!”
眾蟲都哄笑起來,屋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除了閉上眼的方無隅。
“Boss?Boss!快叫醫蟲Boss昏死過去了!”
“啪!這荒野孤島的,上哪找醫蟲,快蟲工呼吸!”
“……閉嘴,我沒死。”
“哦。”
……
半小時後,方無隅半靠半躺在真正意義上的豪華獨臥大床上,看著窗外的密林,從套話中理清了大概。
納什要從雄保會現任主席焱靖手中得到某樣東西,焱靖不鬆口,於是納什斥巨資找來一幫烏合之眾,做了這個綁架焱戎的局。
他是萬萬想不到誤打誤撞拉上車的焱戎居然真是“主角”。
焱戎是焱靖的獨苗,媒體口中出了名的“父慈子孝”,納什想要用這個唯一的軟肋逼焱靖表態。而因為利益關係和手握焱靖把柄,致使焱靖不會揭發納什,但似乎納什正處於被逼急了跳牆的癲狂狀態,所以焱靖也不敢過於招惹他。
至於再詳細的——納什到底想得到什麼,這群綁匪也不知道。
根據獨眼蜥的說法,他們昨天就得到了納什通知的焱戎將於今天離校回家的消息,早就遠遠跟了一路,直到看到焱戎載著Boss出來,以為這是Boss下達的動手信號,於是二話不說給蟲全綁了,而現在,眾蟲在遠離帝都的納什匿名輾轉買下的一座孤島上,叫破喉嚨也不會有蟲來。
這一波是“我”綁了我,純純造孽。
在獨眼蜥送來飯菜時,方無隅讓他把眾手下召集起來,發表了一通似是而非的忽悠言論。
一言以蔽之,就是讓他們趕緊滾蛋,有多遠滾多遠,不要再插手這件事。
眾匪麵麵相覷,沒想到這活這麼輕鬆。
一個肌肉虯結的壯漢雌蟲眼睛左右亂飛,不住往方無隅外露的皮膚上瞅:“可是Boss,你這全須全尾的,我們突然消失會不會顯得你更可疑啊?”
方無隅臉色鐵青,似笑非笑:“那我跟你來一發?”
壯漢眼睛一亮,膝蓋內扣,扭得像條蚯蚓:“可、可以嗎?”
“嗙!”獨眼蜥一餐蓋敲得壯漢不省人事,“當然不可以啊白癡!”
後麵的蟲連忙上前把他就地掩埋。
獨眼蜥恨鐵不成鋼地啐一口唾沫:“我都沒有份,哪輪得到你!”
方無隅:“?”
重點在這?
獨眼蜥蒼蠅搓手,上前確認:“所以Boss的意思是讓我們分成兩隊,一隊跟著您繼續演戲,另一隊扮演救援隊,攻擊基地,把我們打跑?”
方無隅捏著額角,心累地點頭:“逃跑時把我們三個綁上,走空路,在火力交戰中不敵,你們假裝撕票,把我們往海裡推。”
獨眼蜥猶豫著沒敢答應。
方無隅知道他的顧忌:“焱戎和希聲有飛行類翅翼,我不會死,雄保會也不會給你們下達星際剿殺令。你們離開高等星後,永遠不要回來。”
於是獨眼蜥放心了:“放心吧Boss,我們此前從來沒有見過你。”
方無隅揮揮手讓他們下去準備。
眾蟲如潮水般退去,間或交雜兩三聲對上級指示的揣測:
“為什麼要我們把蟲綁來又很快放掉啊?”
“笨!因為那焱家少爺對Boss情根深種!”
“你不在牢房沒看見,Boss親自出演了一場犧牲肉\體保全雌蟲的大戲,剛我在監控裡看到,焱少爺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鎢合金囚欄都被他錘變形了,還是蜥哥及時進去又給了他三針。”
“啊?所以呢?”
“蠢貨!你見過哪個雄蟲願意犧牲自己英雄救美的?這樣一來,可不把牢裡那兩雌蟲迷得死死的?拿捏了焱戎,再拿捏焱主席還不簡簡單單?”
“哦哦哦——!Boss的智慧與魅力果然非我等能企及!”
方無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