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個始終透徹成熟的旁觀者,看一場以他為名的鬨劇。
希聲受不了這種感覺,受不了同一副皮囊下截然不同的靈魂呈現,更受不了潛意識裡受他雄蟲素吸引而失控的自己。
用自殘的方式逼迫自己冷靜後,明明該繼續遠離的,卻在落雨時,生出丟下他不管就像在傷害無辜的念頭。
真是瘋了。
希聲一刻也待不下去,在抑製圈變紅之前,快步走向洞口。
“你要去哪?燒得那麼厲害,還受了傷,想死在這座島上嗎?”方無隅的語氣稍微嚴厲了些。
希聲臉色沉得可怕。
“即便恨我,也等雨停再走。”語氣又放緩了。
又來了。
又用那種半哄半命令的語氣,又用那道讓蟲難以抗拒的聲線。
希聲赫然轉身,衝回去一把揪住方無隅的衣領,嗓子裡發出野獸一般的警示低吼。
抑製圈的顏色悄然加深,方無隅忽而了然:“難道,你怕自己繼續留在這裡會失控撕碎我?”
希聲已經蟲化成網狀的豎瞳一縮,將方無隅重重摜在石壁上。
方無隅忍著肩胛骨的疼痛,道:“說對了?”
希聲簡直要從嗓子裡噴出火來。
方無隅將喉頭的腥氣咳了出去,右手暗暗順著褲縫滑下,看著希聲逐漸變黑的眼白處,儘量放輕聲音:“焱戎說我可以安撫你,我該怎麼做?”
希聲還在低喘著,滾燙的氣息撲在方無隅臉上。
“要我的血嗎?”
方無隅循循善誘。
“還是……”
方無隅放低聲音,右手一點點落在希聲的後背,撩開他潮濕的頭發,撫上他的脖頸。
希聲本就動蕩的理智在雄蟲磁性的聲線中搖搖欲墜。
肌膚被暗示性地摩挲的瞬間,希聲黑底赤瞳的眼睛爆開凶狠與貪婪,紅唇開闔間露出的四顆牙齒逐漸變尖,像隻即將在雨夜徹底變身的餓狼。
明明即將被吃乾抹淨的是方無隅,明明該緊張地是他,他卻反而咬著希聲的耳朵道:“放鬆。”
“很快就……”
希聲理智徹底被欲望吞沒,嗷嗚一口咬上方無隅的肩膀。
但還不等利齒刺破蟲紋處的皮膚,希聲突然一顫。
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方無隅。而後僵著身子,緩緩倒了下去。
“……沒事了。”
一句話說完,方無隅收回落在希聲頸側的手,把注射儘的休眠針重新收好。
獨眼蜥倒是沒有騙他,的確是濃縮的高科技。
火堆劈剝劈剝地炸響,襯得山洞越發寂靜無聲,躍動的火舌落在墨色中,給那雙疲憊的眼瞳添了幾分溫氣。
方無隅盯著“睡美人”看了一會,抬指按平他緊皺的眉頭。
又反手去按了按自己的左肩,放到鼻下嗅了嗅,但除了手上的血味,依舊聞不到所謂的雄蟲素味。
他脫掉身上的濕衣服,晾在火堆旁的石頭上,抬手去解希聲的上衣。
十分鐘後,洞口突然傳來一聲大喜過望的“閣下?”。
方無隅移目望去,是頂著片破爛船板、狼狽卻沒淋到雨的紅發軍雌。
焱戎喜極而泣,一把丟開他可攻可守可擋雨的“全能武器”,大訴衷腸:“閣下,太好了!你們沒——”
他腳步猛地一頓,在看到雄蟲敞開的胸膛和他剝啞巴衣服的動作時,笑容哢嚓凍結在了臉上。
“沒事吧”三個字陡然扭轉成耿直的高音:“你們沒做什麼吧?!”
方無隅按開希聲皮帶上的銀扣,麵色如常:“來得正好,褲子沾水比較難脫,過來幫我。”
“?!!!”
焱戎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