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辭酒掛在腰間的煙鬥無風自動,灰白色的煙霧從中散出,形成一個龐然大物。
煙霧翻滾糾纏,一隻猙獰凶猛的巨獸慢慢成型,巨獸親昵地蹭過鳳辭酒的臉頰,似是在撒嬌一般,下一刻,它毫不猶豫衝進陣中。
利爪拂過每一隻厲鬼,黑紅的煞氣被它吸入口中。
汙染靈魂的煞氣消失,厲鬼原本渾濁的魂魄逐漸變得通透,她們眼神漸漸清明,像是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她們井然有序地跟在巨獸身後。
待所有魂魄彙聚,巨獸仰天長嘯,白焰瞬間瘋長,如藤蔓般肆意地漫向空中。
空氣開始扭曲,像是被一隻大手捏碎,黑色的裂縫貪婪地向四周擴張,如同饑餓的野獸迫不及待撕咬獵物。
巨獸向裂縫露出犬牙,密密麻麻金文在它身上浮現,文字好似有生命般飛向裂縫,將裂縫邊緣死死固定住。
鳳辭酒站在裂縫前,看著裡麵的景色,眼中帶上一絲懷念,他摸了摸巨獸的腦袋,“幸苦了。”
熊建華在白焰出現的那一刻就愣住了,他好似被剝奪語言功能一般,直到裂縫出現,他忍不住上前。
祁如塵一把拽住熊建華的胳膊,“他心裡有數。”
“那是黃泉之隙!若是讓它徹底打開,後果不堪設想!”
黃泉之隙是人間和地府的交界處,關押著被三界流放之徒,由鎮獸一族看守,而鎮獸永世不能離開黃泉之隙。
熊建華神情有些複雜,若是他沒看錯,那煙霧組成的巨獸,正是典籍中鎮獸的模樣。
“出事我負責。”祁如塵仍不放手。
熊建華拗不過他,隻好站在原地,他的目光一直緊隨著鳳辭酒,身體始終處於緊繃的狀態。
鳳辭酒沒注意到那邊的暗流湧動,或許注意到也不會在意,他控製白焰搭出一條向前延伸的道路,然後拍了下巨獸的腦袋,“送她們過暗橋。”
暗橋是黃泉之隙唯一和地府連接的地方,化為厲鬼的靈魂已經不在生死簿上,想要去地府投胎,隻能偷渡。踏入地府的那一刻,名字才會重新浮現。
偷渡客往往十死無生,但鳳辭酒給出的,是一條安穩無憂的生路。
巨獸蹭了蹭鳳辭酒的掌心,似是有些不舍,但它並沒有多做耽擱,帶著身後的靈魂躍入其中。
最後一個靈魂進去的那一刻,金文開始向裡蠕動,裂縫縱使再不甘心,也隻能被迫消失在視野中。
空氣中令人煩躁的氣息消失一空,鳳辭酒心情不錯,他摩挲著失去光澤的煙鬥,對一旁目瞪口呆的風起雲說道:“回去了。”
風起雲語無倫次,幾次張嘴都不知道說什麼,他指著鳳辭酒的白發,結結巴巴地開口,“你……你的頭發?”
鳳辭酒撥弄著耳邊的碎發,毫不在意,“過會兒會慢慢恢複。”
“嗯……”風起雲說完都想給自己兩巴掌,問什麼不好,偏問了個最沒用的。
他緩過神,智商終於上線,警惕地看向熊建華和祁如塵那邊,拉著鳳辭酒就準備走。
但熊建華先一步攔在前麵,有太多問題壓在心頭,又怕被鳳辭酒誤會動機,他斟酌著開口,“能借一步說話嗎 ?”
“不能。”鳳辭酒乾脆利落地回絕,腳步一轉就準備繞過熊建華。
熊建華怎麼可能讓鳳辭酒離開,他再次攔住鳳辭酒,挑了個最重要的問題,“煙鬥的材料難尋嗎?”
能聯通黃泉之隙的法器簡直聞所未聞,若是材料簡易,他們不得不防。
鳳辭酒停下腳步,眉尖上挑,“你們對我父親的屍骸很感興趣?”
父親,屍骸,還是煙鬥形狀。
三個詞出現在一起,饒是熊建華見多識廣,這一刻也沉默了。
他還想再追問,祁如塵已經擋在鳳辭酒身前。
“我才是他的監管人。”
熊建華蹙眉,“這件事涉及太多,我必須問清楚。”
“他是我的隊員,任務彙報會由我過目後再上交。”
祁如塵寸步不讓,無聲地與熊建華對峙。
最終熊建華不想給鳳辭酒留下咄咄逼人的印象,隻好作罷,衝祁如塵擺擺手,示意人趕緊走,彆站在這惹他心煩。
甫一踏出商場,鳳辭酒抬手搭上祁如塵的肩膀,調侃道:“祁大隊長乾的不錯。”
祁如塵手指微動,最終還是沒拉下鳳辭酒的胳膊,“你該想想報告要怎麼寫。”
鳳辭酒見他這副樣子,心底覺得沒趣。
風起雲被留在裡麵詢問事情經過,現在外麵就剩下他和祁如塵兩人。
“你怎麼找過來的。”鳳辭酒隨口扯了個話題。
“陰氣濃度超標,局裡有警報。”
“這裡是什麼情況?”
“下麵設了陣法借商場的人氣封印亡魂。”祁如塵說到這停頓了一下,“隻能告訴你這些,其他的屬於保密內容。”
鳳辭酒哦了一聲,低頭踢石子玩。
他不開口,祁如塵也跟啞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