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恩師,什麼雙修?”……(1 / 2)

這一番胡話,適才騙玉昉都有些勉強,如今豈能騙過真人半字。玉昆真人勃然喝道:“胡鬨!誰同你說道侶是這個意思?”

他撐著座椅站起,怒極道:“玄門中結為道侶的,沒有一萬也有數千,世間道侶,哪個不是夫妻一般照顧扶持?有些還要當著周天大道,紅箋結契,長跪起誓,天下觀禮!我兒正經姻緣,哪由得你這樣混為一談?真是一派胡言!”

微生闋此生,還未被人如此訓斥過。

一稽起身後,雖將脊背竭力挺得筆直,等閒榮辱;雙肩平展,能扛萬物,仿佛挨罵就挨罵了。心底一副天高的自尊作祟,仍叫他眼眶有些泛紅,些許水汽在眼睛裡打轉。

但一句句話聽下來,也不純然是驚羞暗惱。

他也會覺得,真人的這些話,把方才輕易答應下來的阿昉,襯得過於溫柔。

於是被人這樣痛斥之後,微生闋話中依然擠出幾分恭謹,紅著眼圈,恭聲答道:“恩師,徒兒確實是隨意找個由頭,確實是滿口胡言。隻因我極想做阿昉弟弟的道侶。”

真人聽到這樣的回話,即便氣昏了頭,也免不得將痛斥孽徒之怒,悄悄轉為點醒兒婿之怒:“那你應當說些情意已深、相互思慕、許諾終生之類的話才是……你好好地說,我豈會這樣教訓你?”

可微生闋倔得很,多少良言入耳,偏說:“之前不曾和恩師細說,實是家中有些前因。徒兒家父家母便是相去懸殊,空有這樣一段淺緣,自小見著父早亡、母另嫁。徒兒因此,最恨這樣有頭無尾的短緣。”

玉昆真人一聽,又是些無從指摘的家事前因,不由拂袖怒道:“你說得有理,那就彆求了。”

誰知微生闋卻主動問起一事:“恩師,阿昉今日同我說,他說除了我,他連同修都不想選,我聽了心裡很是歡喜。不知阿昉同恩師說過不曾?”

真人被他問到痛處,訕訕罵道:“你這是何意?”

微生闋靜了片刻,才答道:“我當時聽見,歡喜之餘,也想到了自己。我便想著,剛好,我在此方世界,好像也並不會屬意他人。”

微生闋說話間,漸漸沾上了幾分輕柔:“恩師也說過,阿昉有些遲鈍。除了我自己,徒兒都放心不下。

“我獨自遊曆的幾日,便常常想,如果阿昉也獨自一人,在世間遊曆,會遇到何事?

“我怕同行的人吃穿薄待他,他也不知道委屈;我怕有外人譏諷,阿昉聽不大出來;我怕有人隻知道境界高低,叫他遭受冷眼輕看。

“我更怕有人仗著……仗著阿昉不大知道痛,就做出傷人之事,我怕他不知道呼痛。縱使世間也有斷肢重生的丹藥,但我極怕有朝一日,我不在旁,要讓阿昉嘗這些苦。”

微生闋難得說這樣長的一番話,說得自己聲音也不複平穩,摻雜少許輕顫:“我也怕他挑中的同修,真氣運轉不夠妥帖,反傷了阿昉經脈;我也怕他締結的道侶,辜負他深情。”

即使玉昆真人目盲,微生闋仍看著石蜜色緞帶下,真人雙目所在,近乎求道:“我處處都放心不下,所以想和恩師討個阿昉道侶的名頭,履同修之職,親手照顧阿昉此生。”

真人這樣的過來人,自然知道微生闋嘴上說得世間險惡,憂心忡忡……但要是真遇上對小乖處處皆好的人,這人難道就不怕了?

真人不免輕輕罵了一句:“你,你……道侶和同修,兩者天差地彆,你年紀輕輕,如今還不明白!”

微生闋低聲道:“我方才聽恩師說過了,聽著並無差彆。我跟阿昉也是要彼此照料,相互扶持的;我也願意在大道前發願,與阿昉正正經經結契,好好做完這一世的道侶。”

他不知道想到何事,看到哪一處,忽然又改了口:“也不一定,隻是一世。要是都能飛升,沒了萬裡天塹訣彆,生死輪回相隔,那自然還要做下一世……許多世的道侶,做真正的道侶。”

他看玉昆真人一時不肯說話,還不住出言相催:“世間數千對、一萬對道侶會做的事,我與阿昉都不會少,所以徒兒鬥膽,想快些定下道侶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