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抵足而眠(1 / 2)

再著急也需要給王允充裕的時間行動,燕清倒不至於迫不及待,更招他惦記不已的,是在史冊上大放異彩的諸位謀士。

和自己這個知道點曆史的投機取巧者不同,那些個有著真材實料的,無論是臥龍諸葛亮,還是潁川郭奉孝,鳳雛龐士元,這時可都是沒主的呀!

有誰穿到東漢末年,還沒個收藏名將名士的野心?

燕清強行壓下澎湃的心潮,暗暗勸誡自己先不將目標放那麼遙遠。越有能耐的謀士,就越有脾性骨氣,你縱使有千軍萬馬,偏偏也不能拿他的一身硬骨頭怎樣。就如徐庶中計入曹營硬是不獻一策也毫發無損,愣是混了個病終,一是因曹操惜才,始終懷著以誠打動他的心;二是他根本不承擔不起亂殺名士、絕了天下士人來投的後果,隻好一邊慪氣供著,一邊感歎忠義。

而這些人也極會自行挑選主公,即便想方設法打聽到,見上麵了,憑呂布此刻的臭名聲和輕才的壞脾氣怎麼看都不算一個有雄韜大略的英主,三言兩語間,不把這倆得罪死就不錯了。

擺在他們麵前的,更實際點,也是最不容錯過的目標,還是那注定要在不久後叛曹投呂,將為呂布帳下第一謀士的陳宮陳公台。

演義中對陳曹反目的過程描述得很是精彩詳細,可時間卻隻給了個模糊的概念:曹操先是在王允府上飲酒明誌,旋即拔出七星刀來試圖行刺董卓,遭喝破後以詭言倉促脫身,仍被通緝不得不遠走,也因此遇上正做著譙郡中牟縣令的陳宮。陳宮起初看穿他欲要藏匿行蹤的意圖,卻被他“為國除害”之義舉給打動,不僅放了他生路,還棄官隨他而逃。

隻不過剛逃到成皋一帶,曹操建議去訪問舊友呂伯奢,卻因多心而錯聽,又因錯聽而誤戮了無辜的伯奢家人,甚至在知曉錯怪後,還殘忍地殺死尚不知情自家死絕、想尋好酒又殺豬款待他們的伯奢以絕後患。

陳宮震驚之餘,這才意識到自己跟錯了老板,這口口聲聲忠義的,不過是個口出“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這等狂言的利己之徒爾,遂起了反叛之心。

若不是馬上就要離開長安,現在借著職權之便,去派人打探打探也不錯呀。

燕清暗歎,難道非要等到兩年後去兗州撈人?沒把握一棒子打死曹操,就千萬彆把他得罪太死,省得遞給他理由大肆行凶報複,讓他束手束腳一點沒半分壞處。

“重光先生。”呂布不滿他神遊天外,惡聲惡氣道:“請再往裡去些。”

“明白了,奉先大人。”燕清清醒過來,趕緊應了聲,同時往裡側又挪了一挪。可剩下的空餘本就少得可憐,他隻是再怎麼努力減少自己占據的麵積,也躲不掉隻穿了內衫的背脊緊貼著一具滾熱的結實軀體的濃重尷尬感。

唉。大晚上來找主公儀事是失策,逗留太久是失算,陪他來一段主臣同臥的夜談佳話更是悔事。

事實證明,君臣同榻這一事,完全不適用於一個身材過於高大雄壯,胳膊都趕得上他大腿粗的主公,尤其是床榻還不夠寬敞的情況下。

呂布這鐵塔般高大魁梧的漢子隨意一躺,就占據了這張已是尋了木匠為他特製的巨床的大半,再加一個他,更是連手腳都無處伸展,唯有窩窩囊囊地縮著了。

結果對方得了他好不容易讓出的一點空隙,非但不滿足,還不適地咕噥了一聲,得寸進尺地往他這邊擠了一下,一條肌肉紮實的粗手臂也毫不客氣地擱到他腰上了。

“……”

燕清起初還有心思在意因自己和呂布聊得太投入,以至於都忘記沐浴就直接上床這一點,這下被那強烈的男性荷爾蒙味兒混雜著汗味兒惹得渾身不自在姑且不提,連裝睡來湊合一晚的少得可憐的生存空間都不斷地慘遭擠壓,這會兒是胳膊魄力十足地壓得他當場岔氣,再強行忍忍怕是腿也得橫過來,就真是太說不過去了。

這叫哪門子的佳話?更像是深夜怪談。

他輕咳,清清嗓子建議道:“主公,不如清還是自行回去吧。”

緊接著便聽到呂布清晰的呼吸聲停了片刻,才重重地呼了出去,更像是哼笑,甕聲甕氣道:“怎麼?我姑且忍得,你受不得?”

他當然知道呂布承受的糟糕體驗也不亞於自己,可既然如此,何苦要互相傷害!

“清不過是不忍擾主公安眠。”對他損人不利己的這份堅持,燕清著實感到無可奈何,唯有竭力忽視掉腰上極具存在感的那條胳膊,認命地閉上了眼。

結果還沒熬多久,他就感到身上一涼,顯是那條被二人分享的薄被遭到卷走。

“……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