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呂布擲樽(1 / 2)

從長安到後來被曹丕改名為許昌的許縣,可有段不短的距離,就算隻是單獨一人騎著匹日行千裡的良駒,日以繼夜地趕路,也得耗上整二十日的功夫。

更何況呂布軍中還帶了大量既拖慢行程、又極惹眼的輜重,在路有餓死骨的官路上招搖過市,就算那些個餓綠了眼的饑民和打劫行商路人的流匪有自知之明,不敢惹這些全副武裝的兵老爺,旁因連年征戰而糧食短缺的諸侯也不可能看在小皇帝的幾分薄麵就視而不見,輕易放過。

儘管呂布向來有來一個殺一個,隨時要橫掃天下的超凡霸氣,一點不介意被人找麻煩(平日裡也的確都是他去尋人是非來得多),可無論是燕清還是賈詡,都半點不想還未到情況不明的豫州就已元氣大傷,損失掉來之不易的物質基礎,便好生商榷了幾日。

當帶著比去時還壯大了不少的部隊、顯然收編了不少曾為牛輔效力的兵卒俘虜為己用的張遼趕回來,不辱眾望地獻上豐厚戰果時,兩位軍師也終於達成共識,定下了化整為零、改換旗幟、易裝而行的策略。

董卓精心養起的那些人馬雖虛浮不悍,比起黃巾起義的那些個烏合之眾,還是好上何止百倍的。呂布嫌棄地精挑細選了一番,倒也勉強拾掇出五千餘人,加上他原先的那批人馬,加起來也有萬餘之多。

彆看這年頭就算隨便拉出在一州內燒殺劫掠的黃巾軍,動不動都能號稱百萬,可那也就數字瞧著唬人,跟經過專業訓練,又有精良裝備和強將指揮的正規軍,是無從媲美的。

否則曹操去年又怎麼帶著為數不多的人馬,鎮壓住在兗州作亂的“數十萬黃巾軍”,名正言順地得了一片沃土招兵買馬,又舒服地當上了一州刺史呢?

是以,呂布麾下已有的這些個身經百戰的老兵,絕對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強大力量,也是燕清和賈詡半點不想提早暴露的底牌。

既然現今是袁紹一勢如日中天,常人不敢輕易招惹,就扮做他旗下的兵將好了。萬餘人分散成七八隻隊伍,單個看上去也不過一千出頭,分頭出發,總比浩浩湯湯地帶著上萬的大軍橫行過境要來得安全得多。

好在東漢末年在軍隊的分辨上還是極粗糙的,消息傳遞又極滯後,衣甲擦光亮點,再換上袁家旗號,會最先發覺他們的又隻是斥候,隻需能暫時糊弄住,就算他們回過神來想追趕,憑呂布帳下各個都是急行軍的好手的能力,早帶著糧草溜號,根本不見人了。

隻是在這領兵的人選上,呂布與兩位軍師的意見則產生了巨大分歧。

依呂布的意思,重光與文遠先生的安危乃重中之重,路途又很是遙遠,哪怕是交由高順和張遼,他都無法全然放心,還是跟著他最為合適。

燕清卻毫不領情,堅持自己有足夠的自保能力——想當初他單槍匹馬不都從長阪坡平安無事地來到長安了麼,依照人儘其才、物儘其用的道理,倒應該給做事容易掉鏈子的李肅當個督軍。

而賈詡雖是個貨真價實的弱質文人,可他的能耐從來不在拿著兵器上陣殺敵,而是運用計謀殺人於無形上,統率力也頗高,獨領一軍毫無問題,隻消帶個武藝較高的副官,再安排些個親衛保護,許是最穩妥無恙的了。

倘若隻有燕清一人,呂布雖說不過他,可屆時把脾氣一橫,強行鎮壓了非帶上他不可,燕清再氣急敗壞,木已成舟,也是無計可施的。

然而如今還多了個軍師賈詡,此計便不成行了。

賈詡雖覺呂布一片護下愛臣之心感天動地,卻極認同燕清之見,幫著他來說服起主公來了,呂布心裡又氣又苦,著實拗不過打算豁出去,大不了原形畢露來個一意孤行了,卻被賈詡及時用‘主公切莫意氣用事,當以大局為重,否辜負了重光的良苦用心’一句堵死,唯有臭著臉勉強同意了。

“如此甚好。還望主公早些安歇,以身體為重。”

剛捊完虎須,燕清當然不會傻得留下,還頗夠義氣地帶上方才幫腔而功不可沒的賈詡一同辭行,哪怕背上狠狠挨了無數眼刀也淡定自如。

在廊上剛行了幾步,賈詡就似笑非笑地調侃了:“遂叫重光如了願,詡卻討了嫌。”

燕清莞爾,知他不過說笑,也輕鬆回道:“若文和不嫌,臨行前可否邀汝來清房中一聚,共飲幾杯,以示賠醉?”

賈詡微微眯起了眼,仿佛認真考慮了一下,鬆口道:“非是佳茗名品,詡定不往。”

燕清哈哈一笑:“趕巧不如趕早,不妨現在就來清房中,親自品鑒?”

“正合吾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