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儒生雄略(2 / 2)

燕清笑道:“今有二位如此盛情,清便卻之不恭了。”

自是求之不得,欣然前去。

崔鈞於弘農的住宅雖不恢宏富麗,內裡卻彆有洞天,邊廊庭院皆都彆致,一看就是經過主人極用心思去布置的。燕清於建築一道或多或少有些心得,並不似其他被崔鈞邀請來的賓客般一昧地讚不絕口,而是有意無意地就其最得意的精妙之處點評一二,倒更讓崔鈞覺得通體舒泰了。

說是隻有清酒小菜,可崔鈞一來出自博陵崔氏,是實打實的名門世家之後,二來高居西河太守之位,怎容得款待心中不可多得的貴客時露半點拙態?珍饈美釀如流水般送上桌台,燕清與徐庶也榮辱不驚,從容接納,更讓好廣結英豪的崔鈞看著歡喜。

他哪裡知道自己其實引狼入室,請了個於坑蒙拐騙一道得心應手的挖牆腳狂魔回來。

酒過三巡,當崔鈞問起燕清怎會孤身一人在此時,燕清麵露難色:“不瞞二位,清此時之所以身在此處,卻是意外所導致的,原有要務在身,不好停留久了,怕要辜負盛情。”

“竟然如此。”崔鈞深感遺憾地頓了頓,知涉及到呂布軍中事宜,交淺言深乃君子之交的大忌,不好細問,隻同情道:“難怪鈞見重光衣裳有損,莫非是遇上境外流竄的匪徒了?”

燕清苦笑:“清不慎深入敵後,僥幸有幾分自保之力,搏其輕敵之心自虎口脫險,下回就不見得有這運氣了。”

徐庶不由得有又將他從頭到足打量一番,更覺得他對自己胃口,不吝欣賞道:“不想重光也是個仗劍行俠的脾性。”

腰間彆著呂布親贈的寶劍,其實平日隻會幾下好看的招式練來強身健體順便裝逼,危急關頭更多是拿來當丟“殺”牌時的掩護,燕清聽徐庶這貨真價實的前劍客讚揚,半點不紅臉道:“雕蟲小技爾,叫元直謬讚了。”

徐庶皺眉:“官軍久無作為,任其在外肆虐,對來往商賈行人謀財害命,”他長歎一聲,不由自主地將手搭上了久不曾用的腰間佩劍,心下愴然,唯有感歎:“此為亂世之民之共不幸哉!”

崔鈞卻察覺到些微端倪,試探道:“難不成重光之責,卻落在了這些匪盜身上?”

燕清頷首,眼都不眨地開始了他所擅長的信口開河:“正是。我家主公恨擾民之蝗賊久矣,此去述職途中,也有一道除暴安良之心,隻是清憂心此舉有越俎代庖之嫌,賣力作為反糟了妒恨,便自告奮勇先來打探一番。”

崔鈞微微蹙眉,無聲地呷了呷嘴,想說些什麼,終究是按捺住了沒有開口。

作為曾經伐董未遂的聯盟一員,他雖與呂布正麵交鋒的是一次都沒有過的,但此人憑萬夫不當的虓虎之勇,於虎牢關與三英一戰尚且毫發無傷,全身而退的威風已名震天下,與此同時,他見利忘義、屢次背主的反複無常也廣為流傳。

與他極佩服的燕清口中所言那胸有憂國憂民之心,身懷英奇之略的英偉認知相去甚遠。

究竟是那些傳言在刻意歪曲事實,還是有大功於陛下、驚才絕豔、風采翩翩的燕清在信口開河呢?

崔鈞不自覺地隱約偏向了前者。

“將軍愛民如子固然值得稱道,可先生之慮亦非多餘,據福所觀,疑此地官匪有勾結合汙之相,是當慎重行事,暫且避嫌。”連他都如此,徐庶更是聽得連連點頭,惋惜地提出了中肯意見。

他自然也深恨為禍朝政、叫民不聊生的惡賊董卓,年初深受其苦的他,在忍無可忍下為避禍才遠離中州,隨同鄉前往荊州。

對呂布此人唯利是圖、輕狡反複的品質,他雖有耳聞,卻始終保留了看法。畢竟他不是個純粹的文人,做劍客時行俠仗義,卻也令得自己名聲有汙,知好事者顛倒黑白的功力有多深厚,隻恨他有勇不仁,為虎作倀。結果近來又聽說呂布實乃蟄伏於淫威下的忠烈,緊急關頭不但當庭怒斬了喪心病狂至襲聖的董卓,又以雷霆手段鎮壓了助紂為虐的殘黨,對他印象便大有好轉,是以燕清這通胡說八道,他不至於全然相信,倒也不怎懷疑。

燕清如玉般瑩潤白皙的雙頰已然微醺,聞言歎道:“果真如此!看來清此行注定要無功而返了。”

“未能親眼目睹將軍為民除害的英姿,亦為大憾也。”徐庶與崔鈞同感扼腕,與燕清推杯換盞一通,徐庶忽問:“福有一問,不知重光可願解答。”

燕清心知戲肉來了,眸底清明,哪有半點真正醉意——開玩笑,現代的白乾兒都輕易放不倒他,更何況是一些個純度頗低的酒水——不慌不忙地放下酒樽:“元直但問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