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道長真是一點麵子都不給,下一招已經來了,比上次更凶猛。顧羿頓在原地,躲也沒躲,直到楊道長的劍距離他還有三寸整個人身形一動,他朝後退了半步,與此同時,右手上抬,使出了一個類似橫切的姿勢,一路削到了楊道長手腕。
任林少嘟囔著:“我怎麼看他剛才那招像是刀術?”
使刀還是使劍對顧羿來說無所謂,他隻是繞個虛晃,足尖踩著楊道長的劍尖借著楊道長的力道一躍而起,身體像是沒什麼重量一樣,輕飄飄落在其中一盞燈台上,唰的一聲點亮了一盞蓮花燈。他笑起來明明亮亮的,現在長大了些,笑起來像是個風流小公子。
道童拉長嗓子喊:“一甲——”
王升儒終於點了點頭,笑意比方才更濃了些。
在旁觀戰的祝長老挑了挑眉,感覺到顧羿這小子有點意思,他前幾招用的都是王升儒的浩儀劍法,最後一招以劍為刀,使的卻是顧家刀法第一式“起鶴”。王升儒從不強迫人,你要是想練刀我就讓你練刀,刀法劍法融為一體,不怕被人大罵異端,自己求個自在就好。
祝長老感歎:“你教徒弟真是膽大。”一般教徒弟都教自己的獨門絕技,王升儒怎麼還幫著顧羿學起刀法了?
王升儒道:“那是顧驍的兒子。”王升儒收徒總要看看資質,顧羿是顧驍的兒子,他上正玄山之前可是被當做顧家刀宗繼承人來培養的。
王升儒提起顧驍,祝長老像是被噎住了,不再說話。
楊道長被顧羿鑽了個空子,也不惱怒,冷笑一聲,一劍劃過顧羿手腕。顧羿吃痛,手一鬆,眼看劍就要落地,竟然左手接過下降的劍柄,初生牛犢不怕虎,就是奔著楊長老麵門去的!楊長老每年都要來陪這些小崽子打架,沒見過這麼膽大的,差點被顧羿給唬住。
顧羿要的就是這一刻,趁他愣神,已經點亮第二盞燈。但楊道長也沒愣多久,他剛點了火苗,劍鋒蛇一樣如影隨形,一劍捅到顧羿肩頭,剛點起的燭火突然熄滅,道童拉長嗓子喊“一乙——”
顧羿捂著肩頭後退數步,望著香爐裡的半根香,已經點了一根半了,他才點了兩盞燈,其中一盞還熄了。時間隻剩下一半,他拿三個“一甲”才能上文淵閣。
任林少和詹天歌為他捏了把汗,不知道為什麼顧羿用的都是巧招,至今還未用過《蕩塵經》的招式,再不用可能就沒機會了。
楊道長對顧羿挺鐘意的,剛才兩招實在很痛快,跟其他規規矩矩的門徒絲毫不同,笑道:“你要是接了我這一招,我就算你贏。”
楊道長修習三十多年,三十歲時登文淵閣七層,內功雄厚,正玄山十二位長老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接下楊道長的招式。
他一劍下來,大殿內的蠟燭頃刻間熄滅,狂風大作如同刀刃一樣讓人生疼,劍意從四麵八方湧來,直接封鎖了顧羿的退路,像如來佛祖的一掌遮天蔽日,顧羿就是那倒黴的孫猴子。有些修為低的弟子已經退出太和宮深怕殃及自己。
顧羿明明看清楚了楊道長的路數,他跟著王升儒練劍有些時日了,就算是沒法致勝也能躲開。但那時候他不知道怎麼了,像是被定在原地,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顧羿捂著胸口,嘴裡彌漫著一股甜腥。刀光劍影裡猶豫就等於找死了。
那是很奇怪的一幕,連王升儒都微微皺眉,誰都摸不準顧羿耍什麼花招,這一招要麼硬接要麼躲開,被擊中隻能去死。王升儒人剛一動,祝長老握住了王升儒的手,搖了搖頭道:“掌教師兄,彆壞了規矩。”
正玄山的規矩,點元燈時師父不得插手,生死有命,簽了生死狀就是各安天命。
王升儒身體僵硬,臉色難看,環顧太和宮四周,意識到一個問題,從抽簽第一個抽到不近人情的楊道長他就應該想到,這不是普通的試煉,這是有人想要顧羿的命。
任林少伸長脖子,心裡比誰都著急,來的時候都是簽過生死狀的,碰到一個不好惹的道長重傷都有可能,小師弟怎麼就楞在當場了?
難道《蕩塵經》真的出問題了?
任林少根本就不敢看接下來的比試,看著近在咫尺的劍光想,小師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