擰斷烈鬥的頭顱時大概剛過正午,斑抬眼看了看天空,此刻日頭微微西斜。
砂忍向來彪悍剛烈,隻有死戰絕無投降,至此超過半數的忍者也已隨風影戰死。滾滾鮮血被暴烈的沙漠旋風卷起,天空中像下起了一場血雨,落在乾燥饑餓的沙地上,瞬間被吸噬的乾乾淨淨。粘稠的血液混成的泥沙散發著陣陣腥氣,踩在腳下泥濘中透著堅硬,那是風影耗儘生命所凝出的最後一片砂金。
由於九尾的封印是從內部解開又一直在斑的瞳術控製下,木葉並未在第一時間察覺異動,待到宇智波斑騎著九尾出現在砂忍邊界的消息傳到火影樓時,那邊的戰鬥已接近尾聲。饒是柱間風馳電掣,趕到戰場後也隻來得及看到斑正在隨手解決著還在負隅抵抗的砂忍殘部。
見柱間到來,斑停下了手,朝他走過去,也不再管那些掙紮著還要撲上來的敵人。
不遠處的九尾趴在地上托著腮,九條大尾巴搖著甩著,顯然心情和他的通靈主人一樣興奮。
柱間來了!這下說不準能看到輪回眼大戰仙人體了!
可是兩位鬼神級彆的忍者卻好像並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你來晚了,柱間,”斑在柱間麵前站定,算是打了個招呼。
柱間沒有說什麼,隻是抬起手去擦斑被血染紅的半麵臉頰。
自那夜木葉一彆,他們已有幾月未見,此時再度重逢竟隔了這慘烈的煉獄修羅場。他有些控製不住的越擦越使勁,直搓的斑臉皮通紅腫起。指下溫軟的肌膚讓他著迷,可包裹在其下的,那顆烈火浮冰般的靈魂卻讓他如墜深淵。
“斑,”柱間的語調近乎哀求,“無論你在謀求什麼,可不可以不要再……”
“夠了!”受不了柱間這幅低聲下氣的模樣,斑驀地打斷了他,抬手揮開了對方還覆在他臉頰上的手掌,“想讓我停手就打敗我,殺死我。”
似是早就料到了斑的反應,柱間苦笑著搖了搖頭,“你我同歸於儘,誰來整合這戰亂再起的天下?”
斑沉默了一會,也稍稍軟下了口氣,“這場戰爭不會持續太久,如果你不從中阻攔的話。”
“這並不是戰爭,是屠殺。”柱間咬著牙,聲音都變得嘶啞,他覺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經撐到了極限,幾乎就想這樣破罐破摔的和斑一起戰鬥到死,一了百了。
可是千手柱間到底是意誌堅定如鐵的人,隻一瞬的崩潰後,他便定下了心神。
“斑,”柱間上前握住斑的手,感到那溫熱潮濕的觸覺隔著手套傳到他手掌間,“我們的夢想正是要終結這樣的血流成河啊,不是嗎?”
似是被柱間的話觸及,斑輕輕顫抖了一下,而後喃喃自語著,又好像是在對那人發問:“為了守護夢想,就必須要犧牲一些東西,哪怕是自己的朋友,兄弟,或者後代。這就是我們所處的世界,是這樣的吧……柱間?”
柱間頹然放手,在那一刻節節潰敗。
斑歎了口氣:“動手吧。”
二人展開了一場短暫的戰鬥。
雙方都沒有儘全力下殺手,倒像是少時鬨了不愉快後那樣單純發泄似的鬥毆。斑吹起一片流火,燦金的火舌舔舐著木藤滋滋作響,而後一條木龍騰空而起,纏上他劃出的藍色光劍。須佐與木龍纏鬥在一處時,二人也來到了精神共通的神境。
山水間天光雲影,像南賀川清澈河水中滾落了朵朵白雲。他們隔川相望,身後有蔥蘢青山與白薔的香氣。
柱間微笑著涉水而來,將一顆扁圓光潔的鵝卵石放到斑的手中。
“斑,到現在了,可以告訴我你真正的打算了嗎,”男人的聲音沉靜柔緩的像這澗中流水,“你看……無論是你,還是我,都已偏離初衷走了這麼遠。”
斑愣了愣,終於還是回手握住他骨節分明的手掌,執到唇邊,輕輕落上一吻。隨後他擁住柱間,抬頭去親吻那有些皸裂的唇,一點一點將它潤濕。二人唇齒交融,吻的柔緩而溫情脈脈,像不帶任何情欲的親密安撫。
有微風拂過,吹動斑炸亂蓬鬆的額發掃過彼此側臉,他癢的忍不住笑起來,如夢初醒般,笑著與柱間分開了一點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