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無上的冠冕 原來,抱緊了也不過是……(2 / 2)

珩生坦然道:“想,但是不敢。”

於是他將所有的選擇權交予元衍手中。

魔神略搓了搓指尖雲子,扔在棋盤上,頓時散作白霧又聚攏,凝作一幅幻象。

竹席之上,元衍投入他的懷中,兩人黑發衣袖混作一處,分不出你我。

珩生瞧見自己僵在原地,雙手不知往何處放。

元衍抬手,微合的眸子也睜開來,黑白分明,在那一瞬間,好似將視線落在了他身上似的。

掌心凝聚起微芒。

畫中被抱住的珩生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收攏雙手,將將要抱住投入懷中的人。

微芒乍現,元衍揚手刺下,正中心臟。

珩生瞧見,那雙手更快、更用力地將元衍抱在了懷裡。

他的聲音響起來,淡淡的,有點小小的委屈,甚至還用臉蹭了蹭元衍的臉,那是此時的他想也不敢想的。

“師尊下手真的很利落……”

光刃不斷沒入皮肉。

“可還是好疼啊。”

他看不見元衍,但此時的珩生看得見。

好冷漠的一雙眼,似乎是含著無限的慈悲,像極了最美的幻象,原來,抱緊了也不過是兩手空空。

“即使如此?”

魔神打量著珩生,畫麵淡去,雲子落在關鍵之處,一夫當關。

珩生似乎心思不在棋局之上,眼睛又沉又亮:“是了,你可以算的。”

魔神一臉疑惑。

珩生道:“卦不敢算儘,更難算自己。”

他攤開手掌,細碎空間凝聚成一團星雲,伸手握住,笑了笑,終於解決了心頭懸置的難題:“但是你可以算我。”

魔神:“……哦,算什麼?”

珩生:“算一個人。”

魔神麵無表情,猜測道:“你師尊?”

珩生搖搖頭。

魔神神色鬆動了,任憑誰看到自己有被愛人一刀穿心的場麵,都很難再去想什麼長久吧。

這才正常嘛。

趕緊認清現實,把人忽悠瘸了,綁在身邊才是要緊的。

魔神之所以是魔,不都是行事不按常理來的。之前婆婆媽媽,全賴這人半路出家,不是正統的緣故。

不過隻要心硬下來。

他還是很讚賞他的。

“是不是要測下任天道認定的魔神……”這種小事,隨手便能測出來了。把認定的下任魔神殺了,何愁血統正統。

珩生搖搖頭,隨手凝起幻象,竟是一個人,長得高大英俊,頗有道家那種愛死哪死哪的風範。

魔神雖詫異,扯出小空間帶,略推了推,便見到兩處。

一次是雨夜,珩生殺人歸來,與元衍隔窗對望,這廝把窗戶關了。

一次是前些日子,這兩人避過他的惡魄之時,這廝說了句吾友好久不見。

沒了……

魔神不知道是測不出來這人還是搞半天珩生還是死磕在這該死的元衍身上更令他心煩,按了按眉心:

“測不出來。”

珩生一副並不意外的神情:“原來如此。”

魔神:“到了我這個程度,測不出來的,那就不是此間人物了。”就連你小子的師尊,我能測出來的也不過是與你相關的片段。

珩生“嗯”了一下,不知在想些什麼。

魔神最後提點了一句:“你像這種吾來吾去的,一般是天上的喜歡這樣,自號正統,像我所知的,我們這裡沒神敢這樣。”

珩生沒說話。

看來事情遠比他想象得更加複雜,但那又有什麼呢。

因為他是那麼想蹭一蹭師尊的臉,死在師尊的懷抱裡。

臨死前的抱怨,他都能猜出其中蘊含的小心思。

師尊,不要忘記我呀。

這樣的死亡,遠遠不是最嚴酷的刑罰,而是至高無上的冠冕。

他是真的很想要。

夜裡,一隻手慢慢推開了門。陳李抬腿邁入月光之中,他思來想去,還是想去看一看。誰知他一踏出院門,就感覺到一陣恍惚,站穩了回頭一看,身後竟是牆壁。

夜風微涼。

街道上一片死寂。

總覺得更加陰冷了。

他將佩劍橫在胸前,在牆邊留了記號,才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明火夜行,好在天邊那輪滿月發揮了自己的效用,滿地的清輝,幽冷如水,但好在能作照明用。

如他所想沒錯,魔神的惡魄應該橫行其中。他要儘量避開它,找到那個掌櫃的兒子。

出於他自己都不能深究的原因,他甚至沒有知會珩生,獨自出行。

他還存有僥幸,倘若自己能趕在被珩生師兄發現之前回到院子……

陳李將所有的恐慌咽下去,小心翼翼地四周查看著。好在並沒有看見魔神的惡魄。

壞就壞在按照王華的性子,夜晚他肯定不會出來。

他一邊走一邊想,要是他是王華,便隻有一個地方可去。

那便是旅館。

陳李就著月光,幾步邁作一步,專走些隱蔽陰影處,終於見著了旅館的門檻。旅館門關著,他敲了敲:“王華,是我。”

裡麵傳出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幾隻枯瘦乾癟的手指驀然插在門縫處,露出一隻血絲密布的眼睛。

於此同時,腳步聲響起,紅光猶如冷冰冰的血水映照在陳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