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 京大法律樓的樓下,……(2 / 2)

苔蘚 與川十五秋 3802 字 9個月前

原矜盤腿坐在醫院住院部走廊的地上,靠著牆。

她忍不住想起來剛剛,看見的場景:醫院的橫梁上,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繩子,打了個結,她的母親,已經沒有了呼吸。

眼淚不自覺的順著臉頰往下流,原矜抬頭看著不遠處,在處理她母親後事的秦季。

“叮咚——”

手機傳來消息提示音,她打開看見了微博發來的消息,顯示她的特彆關心“樹樹樹_”更新了微博。

她是在半年前關注了祁樹清的微博,祁樹清總是會發一些自己的畫,又或是大學日常,粉絲現在已經不少了。

她沒有去加祁樹清的微信,也沒有去聯係他了。

她點開那條微博。

“@樹樹樹_:給她畫一輩子的速寫。【圖片】”

配圖是牽手照。

原矜看著那條微博好久,一滴淚都流不出來,她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原矜抬手,取消了給祁樹清微博的特彆關心,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放下祁樹清了。

秦季一直站在原矜麵前,等到她抬頭看向他,才朝她伸出手,笑著說:“阿矜,處理好了。”

原矜就這樣坐在地上看著他,頭發不知道什麼時候散掉了,發圈掉在地上。

秦季蹲下身,幫她把發圈撿起來,正準備幫她紮個低馬尾,卻被原矜抱住,肩膀上暈染開的水漬是她的淚水。

“阿季,沒人要我了。”

秦季拍了拍她的背,在她耳邊低語。

“我要你。”

阿季,再等等我。

等我真的喜歡上你,等我真的做好準備,可以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下葬來的比原矜想的快,當天原貞就火化了,原矜捧著骨灰盒,居然有些落寞的感覺,為什麼呢?

明明她終於逃離了她的母親,明明她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為什麼她會那麼難受?

再也不會有人管她寫什麼了,但是她還是把那些稿紙全部丟到了垃圾桶裡,她想,她再也不會寫那些東西了。

原矜始終認為,這個世界上隻有四個人對她好過,她的母親、祁樹清、林跡,還有一個就是秦季。

如今,她失去了兩個。

雖然說她很清楚,實際上她隻擁有過三個人,一個是她的母親,一個是林跡,一個是秦季。

她早就失去了祁樹清,或者說是她從來沒有擁有過祁樹清。

但是真的到了她明確失去了聯係祁樹清的理由這一天,她卻已經無所謂了,讓她痛苦的卻不是祁樹清。

那個晚上原矜在寢室翻來覆去睡不著,秦季給她發了很多信息,她沒有回複,隻是反反複複的點開原貞給她發的那條信息,看著看著,她突然很想抽煙。

於是她光著腳走到了陽台上,腳步很輕,沒有吵醒她的室友。

她一個人坐在陽台上,背靠著陽台的欄杆,腳邊的垃圾桶裡是熄滅的煙頭,散落著幾個喝完的酒瓶子,她拿著手機開始一條一條回複著秦季的消息。

矜憐:“阿矜,怎麼不回我?你彆想不開好不好?”

四季:“沒有想不開,就是想我媽了。”

矜憐:“你要不要吃夜宵?我給你送過去?或者你溜出來我陪你去哪裡喝酒?你不要哭,你媽媽不想你哭。”

四季:“我沒哭,你不要出來,冷。”

矜憐:“可是比起冷,我更害怕你哭。”

正準備回複的時候,原矜聽見了手機的提示音,退出和秦季的對話框,發現是林跡給她發了微/信。

劈裡啪啦:“沒關係,阿矜你還有我和秦季。”

四季:“你說錯了。”

四季:“小裡,除了秦季之外,我隻有你了。”

親愛的小裡同學,除去秦季,原矜隻有林跡了。

原矜沒有給原貞辦什麼葬禮,這是原貞之前自己說的,她不喜歡彆人在她墳頭哭,不希望原矜因為她耽誤事,再加上原貞本來就沒什麼親戚了。

所以其實辦了也沒有用,這個世界上出去原矜,已經沒有人牽掛著原貞了。

她突然覺得原貞好孤獨,就連墓碑上,刻著的,除了名字、出生和死亡時間、“我們永遠悼念您”之外,也隻有“女,原矜”這三個字。

這樣看,原矜覺得“我們永遠悼念您”的“我們”這兩個字,格外的諷刺。

幾個月之後她再次站在原貞的墓碑前,看見墓碑前的香爐上,已經長了一層苔蘚。

那一刻原矜無比希望自己真的是苔蘚,繼續陪原貞在這陰暗的地方。

儘管隻是冰冷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