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問我為什麼會選擇喜歡你,其實這是個偽命題,與其說喜歡與選擇,不如說是你驚豔了我,你的從容自信,爽朗灑脫是我人生中缺失的拚圖,所以我自願被你吸引。”
說完用苦澀的笑容看向程荔,然後轉身抱住他。
像彌留之際的病人掙紮著再看一眼這個世界,他聲音顫抖蹣跚
“最後一次給你表白了。
抱歉,沒能陪你到最後。”
……………
季邊呈走了,欣長的身形穿過時雨長廊逐漸消失在樹林裡,程荔木訥的望著前方沒有一點動作,七月仲夏,無邊的寒意傾瀉,程荔在任何一個隆冬都沒此刻寒涼。
他好想大哭,他好想瘋狂跑向那個消失的身影,都沒有了,身影已經消失了,現在眼裡隻能看見空曠的盛夏…
程荔模糊的視線抬眼看著這個的盛大的仲夏,目光所及馥鬱繁茂,生命在這個季節狂野生長
屬於他的夏天卻在此刻定格,此後世界變得冰霜月凝。
程荔胃部一陣痙攣,難受地扶牆蹲下,淚水決堤一般往下湧流,豆大的淚珠滑落在地上,和早已凋謝的紫藤蘿一起,埋葬在長廊的泥土裡。
程荔回到班上時體育課結束了,同學喧鬨議論聲全都被降解,他臉色蒼白,神情恍惚,遲歡給程荔接了杯水,說話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最後又轉身回去。
渾渾噩噩兩天後分班結果下來了,13班被選了四個人去頂尖班,遲歡,蔣英澤,程荔,還有——季邊呈。
季邊呈離開後程荔迅速變成原始的模樣,井井有條地乾著和平時一樣的事。上學吃飯回家,隻是沉默了一些......
班上同學都去吃飯了,程荔麻木地收拾東西搬去樓上新班級,躺在筆袋裡的白蘭花如寶石一樣閃著光,是幾天前季邊呈買的,花瓣漸變已經泛棕黃色在逐漸枯萎,程荔把他放在鼻尖發了瘋似的在上麵瘋狂呼吸,因為這個味道,和季邊呈懷裡的味道好像
是夜,又像以往一樣下課後回到出租屋,房間冰冷寒涼,似乎卻還殘留著季邊呈曾經的味道,夜晚黑的無邊無際,程荔在黑夜裡向著空曠的房子展望。
他看見曾經一起趴在茶幾上拚圖的深夜,他看見季邊呈倚在門邊看他彈琴的午後......忽然視角變得開闊,他看見了長江邊上相依觀望花火升天的美好,他看見那個在大橋上肆意奔跑的夜晚......
過往種種走馬燈一般在眼前上演,程荔心情逐漸崩潰,
失去後的落差變得太大,回憶變得格外的讓人難過。
突然他想起什麼,不好的預感攀爬上全身,於是發了瘋似的跑到貓窩前
小荔枝窩在軟墊上一動不動,似乎陷入了長眠......
程荔顫抖的手遲疑往前,觸碰到冰冷的□□那一瞬立馬縮回。
程荔聲音發顫,止不住的發抖“你怎麼了?”
“荔枝,你怎麼了?”
“你怎麼了?”
“貓傳腹前幾天不是徹底治好了嗎?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
歇斯底裡的呼喊聲在空曠的房子回蕩,回應他的是無聲沉默......
為什麼怎麼連你也丟下我——
這些天強忍悲痛的自持莊重轟然倒塌,淚水無聲的落下,程荔手中緊緊握著那枚琴弦編織的戒指,手因用力而泛白。他蹲在地上由無聲哭泣變成嚎啕大哭,他不停地吻著戒指,像在親吻昔日的愛人......
·
7.19,醒來後漫天的生日祝賀出現在手機裡,季邊呈全部刪掉,把包裝精美的盒子從抽屜裡拿出,小心翼翼地拆開,生怕把包裝紙弄壞一點。
禮盒裡是一個牛皮的手賬,封麵底部是一張牛皮,上麵用不同顏色的皮料裁剪成半個小提琴的外形貼在上麵,小提琴上還有尼龍繩做的琴弦和木雕的琴馬、拉弦板,做工仔細逼真,看得出製作的用心。
往裡翻全是手工縫製的做舊牛皮紙,第一頁裡麵夾著兩朵櫻花,還有一點水痕,往後翻是在山頂的合照拍立得、藝術節的照片、他們一起拚的梵高海報也被夾在了裡麵,一起設計的紙橋圖紙、還有兩片白蘭花的葉子......翻到最後一頁,是一張明信片,寫著大大的生日快樂,還附了一行小字
(希望呈哥可以攻克玫瑰花的折磨)
平整的本子隨著往後翻,上麵出現了幾滴新鮮的水痕,看到最後一句話又笑出聲。
季邊呈把本子抱在懷裡,一直念叨著對不起......
季邊呈走了
在沉默冷淡的基礎上加了鬱鬱寡歡
那天之後再也沒和舒望說過話。每天放學後就站在落地窗前拉曾經拉了無數次的玫瑰花
琴聲隨著晚風被吹進空氣裡,天邊似乎傳來隱隱約約的歌聲和琴聲重合,留聲機質感的音樂在晴空下盤旋。
This tne last rose of summer Left blooming alone
這一朵夏日最後綻放的玫瑰花,獨自綻放
All her lovely companions Are faded and gone
她可愛的同伴都已經凋零逝去
No flowers of her kindred No rosebud is nigh
即使身邊再無綻放的親人,她亦無待放的蓓蕾
To reflect back her blushes And give sigh for sigh
因她的快樂而快樂,因他的悲傷而悲傷
I’ll not leave thee Thou lone one To pine on the slem
於此,我久久佇立,隻為讓你不再孤單,讓你不再形單影隻
Since the lovely are sleeping Go sleep thou with them
看他們早已入眠,你也該與他們同眠
Thus kindly I scatter Thy leaves o’er the bed
讓我為你輕輕撒瓣,鋪綴那張床
Where thy mates of the garden Lie scentless and dead
清香已儘,無聲安躺
So soon may I follow when friendships decay
快了,就讓我們一同凋謝,當世間的友誼已成灰燼
And from love’s shining circle The gems drop away
昔日熠熠的愛情之戒寶石已黯淡無光
When true hearts lie withered And fond ones are flown
當真摯的心凋謝枯萎,深愛的人遠走高飛
Oh who would inhabit
This bleak world alone
This bleak world alone
這荒涼的世間,一個人該如何安放
夏日裡最後一朵玫瑰花,在一個夏天盛放在另一個暮夏凋零,花瓣隨著冷冽的秋風,不知道飄到了哪裡,歌聲在空中依舊,玫瑰花已不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