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清澈的俊秀和豪放的爽朗,竟毫不違和的結合在麵前男人的臉上。
竟是有些俊的……
這是那個人見人怕活閻王?是那個能止小兒啼哭的鬼怪將軍?
見慕玉嬋一直盯著她看,蕭屹川不禁摸了摸臉頰:“怎麼了?你看什麼?”
慕玉嬋承認自己重顏看臉,但至少氣節還在。
兩國雖已聯姻,但過去的百年來,大興和蜀國可都是劍拔弩張的,況且這次和親的目的,並非錦上添花,讓她忽然對麵前的男人和顏悅色——
她可做不到。
“不怎麼,將軍辛苦,既然禮成,你我便安寢吧。”
語氣不太好,又說不出哪兒不好,聽起來慣是屬於公主的高傲和威風。
還不等蕭屹川回答,慕玉嬋已經起身走到了雕花銅鏡前,給明珠一個眼神。
明珠立刻會意,過來為公主拆頭飾、除禮服、通發。
今日賓客眾多,蕭屹川喝了不少酒,有些頭暈。
明珠給慕玉嬋通發的功夫,脫了衣袍躺到拔步床裡頭去了。
通完了發,明珠退下。
慕玉嬋轉身回到榻邊,就看見蕭屹川已經放鬆地斜靠在拔步床裡側,在閉目養神。
男人的喜袍已經不在,隻著中衣,腰腹的輪廓伴隨呼吸起伏若隱若現,薄薄的布料根本遮掩不住強壯的身型。
慕玉嬋的心臟打鼓一樣地跳著,一時不知如何,竟呆呆站在原地。
見慕玉嬋久久沒有動靜,蕭屹川睜開眼、側回頭,許是喝了酒,眼角有些氤氳濕紅。
他低啞著嗓子問:“怎還站在那兒?”
慕玉嬋動了動唇,他是在等她服侍嗎?
她才不要!
可旋即,腦海中掠過父皇的白發、母後的皺紋,又想起的兩個懵懂無知的幼弟,想起臨行時一眾跪拜她的朝臣與抹淚的百姓……
淡淡道了聲“無事”,她坐在床榻邊,卻遲遲不肯躺下。
慕玉嬋不免擔憂。
他們曾是敵對陣營,但如今情況變了,陰差陽錯做了正經夫妻。
那麼作為他的妻子,自然逃不開與丈夫之間的親密。
蕭屹川俊美又如何?
她還不想和蕭屹川同房。
“將軍先睡吧。”慕玉嬋語調倨傲,“我生來體質虛弱,將軍是知曉的,這一月餘舟車勞頓,我還在病中,還望將軍理解。”
蕭屹川知她忌憚她,又怎能看不出安陽公主對他的防備?
其實蕭屹川心裡明白,為何安陽公主待他這樣冷淡、刻薄。
蜀、興兩國本就不是睦鄰,幾代興帝都為了統一中原努力著,他蕭家幾代人都在四處征戰。在他與安陽成婚前,那是仇人,是敵對。
若非他的軍隊圍了蜀國都城,大勢所趨,安陽公主也不必嫁給他。
她嫁給了他這樣一個男人,不給好脾氣,似乎也可以理解。
“說吧,你想如何?”
有些事,慕玉嬋想了很久。
她從小獨個兒慣了,不習慣身側還睡著旁人,更何況蕭屹川這種不講究的、不修邊幅的武夫。
既然對方問出了口,索性她也不再遮掩。
慕玉嬋轉過身,隻給蕭屹川一個負氣的背影:“將軍,你我不便睡在一張榻上。”
沒想到她會說這個,困意散去幾分,蕭屹川坐起了身子:“安陽公主,如今你我已是夫妻。”
淡淡的酒氣,若有若無地從身後拂上了慕玉嬋的耳垂。
她眉間皺起,側過頭避開酒味兒,一臉的堅決。
蕭屹川敏銳的察覺出麵前女子言談舉止間的驕縱,甚至……嫌惡。
他分明可以踏平蜀國的。
若不是蜀國皇帝以百姓為重是為明君,令他心生敬佩,他又何苦娶了這位安陽公主,以聯姻和親結束這場戰事?
念在她孤零零遠嫁,蕭屹川忍讓她,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睡吧。”
他躺了回去。
慕玉嬋第一次被人無視,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事到如今,也不能退縮,慕玉嬋想了想,壯著膽子一把掀開了蕭屹川身上的錦被。
男人身上一涼,陡然睜開眼,狹長的眼眸好似鷹隼捕兔一樣盯過去。
“你這是做什麼?”蕭屹川問。
“不、不做什麼。”
隻見嬌俏的女子將錦被鋪在地平上,抬手去撈榻上的枕頭。
她這是要睡地平?
蕭屹川一把擒住了慕玉嬋的手腕兒。
多年習武的習慣讓他形成了身體的記憶,擒住手腕兒的同時,順勢將慕玉嬋扯到了床上,傾身壓了過去。
是一個行雲流水的擒拿動作。
慕玉嬋還來不及出聲,熾熱的體息混雜著酒氣霎時間欺了過來。
男人身型高大,她嬌小的身軀頓時被禁錮在一團火熱的陰影裡。
慕玉嬋這才害怕了,大概先前因為蕭屹川俊美的臉,而忽略了對方實則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冷血將軍。
蕭屹川有些陰沉,好似隨時衝出鐵籠的野獸。
她抵著蕭屹川的胸口,用力推了推。
可那堅硬、熾熱的胸口宛如銅牆鐵壁一般,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