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聚一次,回去這麼早做甚?莫非公主嫌我們大興的菜色,吃不慣口?我瞧著,你可沒夾幾筷子。”
蕭淑德見慕玉嬋要走,連忙扯住了慕玉嬋的袖子。
慕玉嬋正要移步,衣袖上貿然出現一道阻力,垂眸看見蕭淑德正在拉她。
從出生到現在,還沒人敢對她這樣。
蕭屹川這個便宜姑母,真是毫無禮節與分寸。
蕭淑德這個動作一出,飯桌上旁人都跟著變化了表情,氣氛霎時凝固起來。
慕玉嬋臉色一沉:“放手——”
聲音不大,卻滿是威儀,那雙清冷含羞的眸子此刻是上位者的疏離與威壓。
蕭淑德一時被嚇住,也不知怎的,就聽了慕玉嬋的話,不受控製地鬆了手。
但她很快安下心來。
蜀國公主又怎樣,還不是嫁到了蕭家做媳婦,要在魁梧偉岸的侄子榻上承歡?
一個嬌生慣養的落魄公主,嫁到了敵國將軍的府裡,能有什麼好下場?
蕭屹川對這個公主也不像上心的樣子,有什麼好拿架子的。
蕭淑德半開玩笑地道:“侄媳婦,你這是不高興了?我瞧你對自己夫君,左一口蕭將軍,右一口蕭將軍的,這才新婚幾日,莫非你就和屹川吵架了?”
蕭淑德等著慕玉嬋的回答,看她該怎麼圓。
哪知慕玉嬋根本不屑於同她解釋:“與你有何關係?”
蕭淑德滯了一下:“我,我是屹川的姑母,不也是你的姑母,當然是關心你們。”
“姑母?”慕玉嬋嗤笑,“我姑母乃是蜀國的榮華大長公主,按照我姑母的習慣,這個時候應當在蜀國的未名湖釣秋魚。你——”
話落,她用眼神上下打量蕭淑德,就好像在問——你算什麼?
蕭淑德臉上青一陣兒,白一陣兒。
正要還嘴,蕭屹川站到了兩人中間,一手順勢環住了慕玉嬋的腰。
“姑母,陛下說過,安陽公主嫁到將軍府不需要尊崇大興的禮節,隻保持蜀國的習慣就好,姑母萬不要質疑陛下的決斷,給我將軍府惹麻煩。”
蕭淑德沒想到這個時候侄子會忽然冒出來,更沒想到還搬出了皇上的說辭。
被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她當然不敢說不是。
蕭屹川側頭:“玉嬋,你是不是醉了?”
玉嬋?
麵前的男人這樣稱呼她,慕玉嬋覺著奇怪,習慣性想要掙脫蕭屹川的懷抱。
蕭屹川的手上使了一份力氣,乍一看是在輕輕摩挲著妻子的腰肢,實則在給慕玉嬋傳遞信息。
慕玉嬋不及掙脫,反應過來。
她知道這個便宜姑母存心看她笑話,這是在做戲給她看呢。
慕玉嬋本就有些頭暈,乾脆借著暈勁兒倒在蕭屹川的肩膀上,整個人軟軟的貼了過去。
“是有些暈,也不知怎的,那果子酒的後勁兒這樣大。”
慕玉嬋淚眼婆娑地抬頭,眼角泛起薄薄的水霧,朦朧又誘人。
她一手揉著太陽穴,一手用帕子掩著唇畔,氣若遊絲的咳嗽,卻比百靈鳥唱歌還撓人心肝兒。
那股脆弱勁兒,就像一塊兒捧在手心的美玉,若是不小心掉到地上,便會立刻碎去。
縱然知道是做戲,蕭屹川還是情不自禁的陷入其中。
與他相比慕玉嬋的個子不高,頭頂剛好抵在他下巴的位置。她的臉頰小巧,身子玲瓏,一整個貼過來,夾雜著香氣的軟綿,無端讓他燥熱。
“果子酒就是這樣的,入口之時並不辛辣,隻有微甜,你貪嘴,多喝了些,這會兒酒勁上來,自然會醉。”蕭屹川情不自禁地揩去慕玉嬋眼角的淚霧,指尖忍不住抖了一下,“既然醉了,我送你回去。”
不光蕭淑德,就連在場的幾個兄弟、弟媳都驚訝了。
這是他們一心隻有練兵打仗的蕭將軍?這是他們從不近女色的大哥?
更讓人震驚的,蕭屹川還沒說完,就直接抄起慕玉嬋的腿彎兒,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慕玉嬋穿著廣袖羅裙,裙擺散開,淩空搖擺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好似一隻輕盈的飛鳥安心的依偎在擎天大樹上。
慕玉嬋的心裡打鼓,雙手捉住了蕭屹川胸口衣裳的布料。
礙於場合,她沒說話,將臉埋在裡側,乾脆假寐,心裡已經泛起了嘀咕。
這戲會不會太過了些?
“你們繼續,我與玉嬋就先回去了。”
隨著蕭屹川開口,男人的胸腔傳來震動,轟隆隆的,慕玉嬋覺著掌心酥麻,任憑蕭屹川抱著她往如意堂的方向走。
明珠和仙露兩個丫頭臉都紅了,識趣兒的沒敢跟上來。
拐過了一道彎兒,跨過了月洞門,喧囂的聲音被甩在身後。
慕玉嬋抬頭,雙手支著蕭屹川的胸膛,撐開一個距離。
“沒人了,將軍放我下來吧。”
蕭屹川“嗯”了聲,又恢複了往常那副心如止水模樣。
慕玉嬋雙腳落地,頭還暈著,不禁打了個晃,一手扶住身旁的廊柱。
“你能自己走麼?”蕭屹川問。
能是能,隻不過晃不晃就不清楚了。慕玉嬋從小好臉麵,不肯讓蕭屹川看到她失了儀態的樣子。
“我沒事。將軍先走吧,我慢慢回,正好消消酒意。”
蕭屹川原地駐足了一瞬,還是沒有離開,兀的,將自己的左臂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