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窗事發 試煉(1 / 2)

鄧木回到自己住的東耳房裡,快速換回了自己的衣裙,將小廝的行頭,塞回了嫂子漿洗的臟衣盆子裡。

眼瞅著天就快亮了,她也沒有補覺的心思,便將蟹黃包擱在小爐子上蒸著,自己先梳洗去了。

今日不是她當班,剛好可以慢慢享用五個包子的早餐。

雖說她與王連處處不對盤,但不會懷疑他會在這包子餡裡使壞。他們三觀不合是真的,唯獨一點出奇一致,那就是不浪費糧食。

這蟹黃包還真是好吃,鹹淡適宜帶點微甜,麵皮薄且Q彈,蟹黃鮮香,肉餡飽滿還裹了雞湯,咬上一口的滿足感,就好比劉姥姥咂嘴念佛地在回味茄鯗。

想當年在盛旭高中,她隻能躲在學校小樹林後頭的小溪邊吃隔夜的酸菜包子,那滋味真是餿中帶酸,苦中有澀,吃完必打酸嗝。

那小樹林曾有毒蛇出沒,即便被林業局的工作人員清理了一遍,學校還是三申五令不許同學去那裡。所以這裡人跡罕至,是個鄧木吃午餐專屬地,她沒有飯吃的秘密一直藏得很好,直到遇見了喂貓的王連。

小樹林是校園流浪貓的彙集地,一到了春天它們就在這裡放聲哀嚎,跟嬰啼似的淒厲高亢,聲傳四野。

那一天,鄧木靠在香樟樹乾上啃著又冷又乾的包子,一口包子非得咀嚼成泥渣,才舍得吞下去,一群小貓圍在她腿邊磨蹭,貓瞳個個亮得驚人。

“我就兩個包子,自己都不夠吃的,你們去女生宿舍那裡,有好大的耗子呢!”鄧木說完將最後一個包子叼在嘴裡,揮手驅趕他們。

一來怕它們搶包子,二來怕它們弄壞了自己的校服。

盛旭高中除了周一升旗要求大家穿校服,其他時間並不做要求。而鄧木一年四季就是兩身校服換著穿,萬一弄破了,再也沒法買新的了。

忽然聽見有搖鈴的脆響,王連的聲音竟然傳了過來。

“雪柔、黃鶯、灰金、墨玉過來吃飯了。”

鄧木腳下的幾隻貓呼啦一下,爭先恐後地往那邊跑去,她連忙側身將自己藏在樹乾後,叼著包子窺望王連。

隻見王連穿著一件簇新的針織毛衣,配了筆挺的西褲,他單膝跪地,身姿如玉,伸手逗弄著一隻黃白相間的小貓,溫柔笑道:“黃鶯,你尾巴翹那麼高,是到發晴期了,等我找個好靚仔配你。”

他從樹洞裡掏出幾個不鏽鋼小碗,將袋裝的貓糧分裝到每個碗裡,又搖了搖手鈴,說:“開飯了,不許搶哦。”

金色的陽光照在他的羊絨毛衣上,泛出醇和潤澤的光,他蹲身看向小野貓時,唇角怡然勾起,粲然的瞳仁裡流溢出無限溫柔,像極了一幅西洋貴公子的油畫。又矜貴優雅,又平易近人,又俊美無儔。

鄧木被美男所迷,就那樣癡癡地看呆了,直到包子從嘴裡滾落下來,撞翻了黃鶯的貓糧……

從此,“五包木”同學不畏家貧,勵誌勤學的美名就傳遍了整個校園。

鄧木剛吃完五個包子,洗淨了手,剛站起來想喝口茶壓一壓蟹黃味,就見鸚哥火急火燎地在窗外喊:“鴛鴦姐出大事了,老太太不行了。”

“什麼?!”鄧木從窗外探出頭去,連腦袋被窗扉打著了,也顧不上疼。

原著裡老太太可活了八十多歲,算下來她還能安生過二十來年,怎麼突然就不好了?

便是賈赦在家中與錦香院的姑娘廝混的事,被林之孝家的捅破了,老太太也不過是罵大兒子兩句,頂多打兩下出氣,如何就一病不起了?

“出什麼事了?”鄧木追著鸚哥的腳步,邊走邊問。

鸚哥哭道:“我不知道,天還未亮的時候大太太就哭嚷著進來了,林之孝家的也跟了進來跪在門外頭,大太太趴在老太太床邊捶床撒潑,我和琥珀想去攙大太太起來,卻被老太太攆了出去。沒過一會子,大太太就扶門喊老太太暈了。”

鄧木預感不妙,急匆匆地往賈母臥室趕,老太太昏睡在床上,昏迷不醒。大太太還跪在床邊呼天搶地,幾個丫鬟慌手忙腳地在屋子裡亂轉,麵露難色。

一瞧見賈母那萎黃無華的麵色,呼吸時斷時續的,鄧木的心都禁不住打顫。此時人事不省的老太太,像極了她毑婆去世前的模樣。

那時候她百般聯係不上父母,一個人守在毑婆的病床前急得直掉眼淚。夜半時分毑婆蘇醒過來,卻笑著對她說:“木木,毑婆要走了,不能給你做蘿卜粄了,咱們祖孫的緣分到此就此儘了……”

想到過往的傷心事,又失去了眼前的大靠山,鄧木不禁絕望,在心中喟歎自己命苦,那眼淚就像止不住的水龍頭,嘩嘩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