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鄧木習慣了熬夜學習通宵工作,這時候自然是沒睡著的,還躲在遮光簾後頭,研究製作她的手搖發電機。
她聽到了王連的聲音,卻不想起身給他開門,裝作沒聽見。
王連知道她是夜貓子,這個點肯定醒著,見她不開門,急得在門口團團轉。
忽而靈光一閃,舉著手裡的圖紙說:“我帶了圖紙來!”
鄧木這才起身,穿好了衣服,將門打開了一個縫兒,準備奪了圖紙,就將他關在門外。
王連看穿了她的意圖,不見兔子不撒鷹,堅決要她先開門才給圖紙。
鄧木又生恐他弄出聲響來,毀了自己的名聲,隻得將他請了進來。
王連舉頭一看,這不足6平方米的小屋子裡,被一道黑布簾子隔開了兩段,一段籠罩著烏漆墨黑的床櫃,一段是燭光照亮的桌椅。
“厲害,不愧是五包木,當了丫頭還不忘科學研究。”王連掀開簾子鑽進來光亮裡。
鄧木擺弄著手裡的器械,向地下的小杌子揚了揚下巴,“坐吧,彆擋我亮。圖紙給我,有事說事。”說完,頭也不回地向他伸出了手。
王連看著她雪衣烏發,眉目柔和,神情專注,在燭光的映照下,仿佛拉斐爾的聖母像,度著冰清玉潔的光暈,讓人不敢褻瀆。
“圖紙在這,昨晚熬夜畫的。”王連將圖紙給了出去,就跟小學生向老師補交昨夜一樣,小心翼翼。
鄧木拿過圖紙,就將半成品的手搖發電機撇到了腳邊。
畢竟興修下水道,改善賈府生活環境,整合資源變廢為寶,才是自己的首要目標,畢竟按原著劇情,她還要在這裡住上二十來年。
將圖紙平鋪在桌上,鄧木仔細觀覽一遍。順手搦筆,另一隻手剛想揭開墨盒的蓋子,王連的手就將她的手按了下去。
鄧木抬眸,你什麼意思?
“等日後你再研究行不?咱們先談正事。”王連收回手,又抽走了她繪圖的小狼毫。
他盤腿坐在小杌子上,兩手撐在膝蓋上,說:“我落在空屋裡的抹額,被賈赦發現了。”
“祝賀你即將喜提一頓打。”鄧木沒心沒肺地說,慶幸自己沒有拿銀鐲子去箍圖紙。
王連望著她兩眼都沒離開過圖紙,心裡有些慍惱,自己辛辛苦苦熬夜畫圖,做包子給她吃,她就這樣無動於衷!
真真恨不能將那圖紙撕了,王連站起身來,將筆扔下地,沒好氣地說:“等過了中秋我就走了。你就待在這兒,好好修你的下水道吧。看你一個人能成什麼事!”說完,他就推門出去了。
鄧木眼睛還黏在圖紙上,撿起筆蘸了墨就開始寫寫畫畫。
等到桌上的懷表指針已經指向了12點,鄧木這才驚覺:王連要撇下自己,一個人跑路!
沒義氣的家夥,鄧木啪地一聲闔上了懷表的蓋子,懊惱地伏在了桌上。她怎麼就自以為,王連會在這個世界一直陪著她呢?
外麵天高海闊,他豈會自困於方寸天地。
說到底,他們是不同的兩類人,除了吵架鬥嘴,他們連朋友都不是。
眼見八月中秋臨近,往年是東西兩府互相走動,闔家團團過上三五天。而今東府賈珍身上有妻孝,不得過節;西府賈母推脫身上不好,亦不準備接待親戚。
因此這府裡除了新官上任的王夫人,誰也沒有心情過節。
節禮人情往來又必不可少,府中的爺們兒賈赦被禁足,賈政在外省,隻有個賈璉可供差遣。
老太太就指揮著賈璉帶上鴛鴦,往幾個通家之好的府上去送節禮。王連本來跟鄧木說了兩句話,但她根本不理,隻得也緘口不言,免得自討無趣。兩人互補理睬,公事公辦,多餘的話一句也不說。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陌生人。
兩人剛從史家送完禮回來,在東府門口遇見了王熙鳳。
王熙鳳瞧見了坐在高頭大馬上的賈璉,還是不由自主地被他的俊臉所吸引,忍不住打了聲招呼:“璉二哥哥,可是要到東府問候?”
王連本想否認,但想到鄧木對自己愛答不理的,想是賈府拆婚辦也搞不下去,便翻身下了馬,笑著對王熙鳳說:“大姑娘今日真是容光煥發,好生豔麗。”
這話說來輕浮,但哪個女子不喜歡有人誇讚呢。
“大節下的,誰人不裝扮一番。”王熙鳳含笑道。
王連就撇下鄧木,隨著王熙鳳的腳步,一起邁進了寧國府的大門。
鄧木頭也不回,吩咐身後的車夫:“你們先回去吧,我自己走回去。”說罷抬腳就走。
才拐進了榮國府的後角門上,正要上台階敲門,忽然聽到有個人叫她。
“妹子,有日子沒見到你了,你和你嫂子在府裡頭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