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審案,怎會鬨得如此之大?”縣衙外,逐漸聚攏的人群中,有人發出疑問。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咱們這位刺史大人,那是出了名的公允。來青州赴任這些年,凡是遇到大案,那一定是公開審理。”有人回答說。
聞言,雲柳若有所思,腦中不禁回想起那日在海邊,任寂在自己提到災款後,麵色冷凝的模樣。
這才幾日,此事便被翻出來了,莫非,與任寂有關?
“來了來了。”在雲柳沉思之時,人群瞬間喧嘩。
自縣衙大門向內望去,隻見一身著從三品大員的官服,約莫三四十歲,麵帶短髯,神色嚴肅,從堂後走出,端坐於案後。
他的身後,跟著雲陽縣的王縣令,昔日臉上的囂張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惶恐不安。
“大人,小人實在冤枉,您搞什麼大陣仗,屆時實在不好收尾啊。”一番話,仿若成竹在胸,隱隱有著威脅之意。
“能不能收尾,那是本官的事,若是真冤枉了你,本官定會當眾賠禮道歉。”那刺史麵色不改,一臉正氣。
見此,王縣令訕訕閉嘴。
隨著一聲“開堂”,此案正式進入審理。
王縣令按耐住心底的不忿,緩緩跪在堂前,嘴裡直呼冤枉。
青州刺史的一次次詢問,他答得遊刃有餘,漸漸的便放下心來。
今日一早,刺史忽然來到縣衙,直言要巡察此次受災情況。
他一下子慌了手腳,不過後來也就慢慢放下心來。災款他是發放出去的,就算刺史四處走訪,災民的口中,也隻會說出收了災款這樣的話。
果然,半日的查找,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就在他以為刺史大人準備打道回府之時,刺史身邊的隨從不知是得了什麼消息,一番附耳輕言後,那刺史直接拍板,決定當堂會審。
無論他如何叫屈,怎樣喊冤,甚至將此事的個中因果都說了一遍,那刺史愣是沒有絲毫動搖。
跪在堂中央的王縣令滿目煩躁,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眼中的陰狠令人心驚。
待他日後功成名就之時,定不會放過這辱他之人。
青州刺史一拍驚木堂,高喝一聲“肅靜”後,此案便開始審理。
人群之中,雲明浩語氣憤憤:“這王縣令竟是這般目無王法之人麼?”語氣中全是不可思議。
“是啊,誰能想到呢?王大人平日裡那般和藹,處處為百姓考慮,哪知道會是這樣一個人?”有人附和。
“這不是還在審麼,結果還未出來之前,還是不要妄自下定論。”有人道。
其實,也不怪百姓這般震驚,這王縣令表麵功夫做得極好,在百姓麵前一貫是一副處處為民請命的父母官模樣,醃臢手段被他掩飾得極好。
若不是那日任寂在她提起災款時那難堪的臉色,雲柳也不會想到這其中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畢竟,這縣令實在是將自己的名聲經營得太好。
堂中,王縣令還在叫屈,一副被冤枉極了的模樣。
因著是忽然審理的案子,證據一時間還未準備充足,倒是給了王縣令發揮的餘地。門外的百姓見自己一向感恩信任的父母官這般無奈又委屈,一些心軟之人便有些安耐不住了,紛紛吵嚷著縣令是冤枉的。
王縣令見此,嘴角輕勾,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鄉親們,我雖然冤枉,但我相信刺史大人定會還我一個清白,還請鄉親們稍安勿躁。”
果然,人群中雜亂的聲音小了不少。
雲柳挑挑眉,這人還真是會利用輿論,若屆時真就拿不出證據指明他貪汙,那堂上那位刺史大人怕是名聲不保。
確實如雲柳所想那般,堂上的刺史確實拿不出那許多的證據,他現在要做的,是拖住王縣令,以便更好的拿到證據。
堂上刺史那張不動如山的麵皮之下,是難耐的焦急,而堂下,縣令麵上的委屈之下,是成竹在胸的淡然。
什麼叫如有神助,或許他就是,昨日他才讓人將真正的賬簿給送走,今日便有人下來查訪,除了起先的慌亂,現在他內心早已平靜。
雲柳見王縣令越發鎮定,便知道,這可能是一場硬仗,至於為何他方才為何慌亂,雲柳猜測,要麼是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一時沒有準備,要麼便是他演給眾人看的。看堂中那人那一副雄赳赳的模樣,顯然是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