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雲柳還是疑惑,這片海域她也來過幾次,的確危險重重,但也沒有一下子忽然出現三頭鯊魚這種危急情況。
待雲柳又往上遊了一段距離,見到那水中的一片血色後,她明白了。
眼前一片血色,待出水後,便見到之前乘坐的軍船已經被水吞沒,即將沉底;一具具屍體漂浮於水中,昔日熟悉的臉,此刻蒼白不已,毫無血色,生機全無。
出事了,這是雲柳的第一想法;其他人呢,這是雲柳的第二想法。
心中不斷猜想著在她不在的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任寂等人是全部葬身水中,還是逃出生天?
可想到方才見到的已被水吞沒大半的船,以及四處飄蕩的屍體,雲柳知道,一切隻能看天意。
她先是圍著事發地點遊了一圈,忍著心底後知後覺的抵觸和恐懼,一一查看了下,確定無人生還,任寂等人也不在此地後,果斷轉頭,朝著與鯊魚相反的方向遊去。
哪怕在商場遊刃有餘,此刻的雲柳也有些慌神,這樣的殘忍的局麵,她是第一次見。
她知曉目前應當以逃命為主,但一想到昔日與那些少年相處的畫麵,她還是於心不忍。尤其是當任寂那張剛毅的麵龐從腦海中閃過時,她不知為何,竟隱隱有些想落淚。
在這茫茫大海,任寂就算僥幸逃命,若是一時半兒無法登陸,那也是必死無疑。
那東臨自此便要失去一位愛國愛民的將軍,怎能不讓人惋惜?
更何況,二人相處至今,也算是朋友,雲柳實在不忍,可即便她擁有係統,也對此境況無可奈何。
從未有過的無力感一瞬湧上心頭,她竟有些鼻酸。
不知過了多久,當係統提示危機解除後,雲柳總算是微微鬆了口氣,極力鎮定下來,不斷告誡自己要冷靜,要救人。
即便是毫無希望,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更何況,還是有點微弱的希望的不是麼。
她極力地遊著,自從有了係統後,她在水下若是不刻意控製,她的速度與遊魚比起來也不遑多讓,甚至體力都比從前好上一倍不止。
她不信在遇到危機時任寂那樣的人在遇到危險後沒有知會自己的人,隻要她能率先找到活著的人,但凡還有一口氣,那就還有希望。
上蒼終究是有好生之德。
雲柳在漫無目的地遊了不知多久,見到水中隨著海水起起伏伏的黑色身影後,發出這樣的感歎。
她立即朝著任寂遊過去,同時發現,在任寂周身有著淡淡的血色,甚至有著一些小魚小蝦在他周圍打轉。
昔日即便身處困境也依舊氣度不凡的鎮北將軍此刻慘白著臉,麵無血色。
雲柳顫抖著手,摸上任寂的脖間,當感受到指尖下微弱的跳動後,雲柳常常送了一口氣。
立即啟動係統,測試周圍是否有島嶼,能夠為他們提供暫時的安身之地。
幸好,他們命不該絕。
“西北方向,八百五十六米處,有一座三十二平方千米的島嶼。”淡藍色的屏幕上顯示著如救命箴言一般的話語。
雲柳抑製住內心的狂喜,帶著任寂不斷地遊著。
哪怕有係統加持,雲柳這一路以來,為了避開大型動物不斷變換方向,終是有些力竭。
可看著任寂那張越發慘白的臉,幾乎不見起伏的胸膛,雲柳再次感受到一切都不可掌控的無力。
手下是任寂比起方才更加虛弱的頸動脈搏動,眼前是任寂剛毅卻慘白無比的麵容。這一刻,雲柳混亂得不知自己在乾什麼。
她隻知道,任寂不能死。
那個常常在她店裡,吃到美食時也會不經意間露出滿足神色,不再嚴肅刻板的少年;那個騎於高頭大馬上,眉眼淩厲,揮斥方遒的將軍;那個青雲口中,事事以將士、百姓為先,身先士卒的將領,絕對不能死。
碧海藍天下,無限夕陽裡。
容色豔麗、眉眼疲憊的小娘子終究低下了頭顱,吻上了麵色慘白,卻英俊不凡的男子,將氣一遍遍渡到男子體內,隻為救活他。
八百多米的距離,雲柳頭一次覺得像幾千公裡那般遠。
這一路,她不知給任寂渡過多少氣,生怕她的一個疏忽,這人就這般長眠大海。那不僅是客滿樓的損失,更是整個東臨王朝的損失。
當天邊的最後一縷餘暉消失時,雲柳總算是渡過重重艱險,帶著任寂踏上了陸地。一向愛好遊泳的她,頭一次覺得,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
直線距離雖是八百,但因著那場刺殺引來的深海食肉動物可不在少數,一路上,雲柳帶著任寂,不僅要給人渡氣,還得避開那些家夥,實在累得不行。
手上搭著任寂的脈搏,雲柳躺在地上看著有些暗沉的天空,總算是鬆了口氣。
歇息了幾息,雲柳又趕緊起身,為任寂做起了心肺複蘇。隻能說,一切都是上天垂憐。幸好上輩子她喜歡自由潛,也幸好她去過專門的機構,參與過基本救護的培訓,並且成績不錯。
按壓幾個循環後,一直昏迷不醒的任寂總算將被嗆的水吐出一些,又昏了過去。
見他的呼吸及麵色等漸漸恢複,雲柳放下心來。這才有空思考其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