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橋曉彆 水仙已乘鯉魚去(1 / 2)

盛夏時節,天色說變就變。晌午還是豔陽高照,這會兒便烏雲低垂,倏忽一道閃電劃過,雷聲陣陣,細密的雨簾裹挾了整個溧水鎮。

豆大的暴雨擊打在院牆石瓦上,劈啪作響。

天色昏暗,屋內光線晦暗不明,謝不言倚著廚房的壁櫃,懷中摟著薑瑤,兩人在無人發覺的角落裡忘情擁吻。

時間的流逝變得緩慢不清晰,忘了過去多久……直到窗外磅礴的暴雨初歇,轉為淅淅瀝瀝的小雨,伴著冷風吹進來。

濕冷的空氣夾著小雨斜進窗沿,衣著單薄的薑瑤身子哆嗦了一下,手腕上裸著的肌膚泛起雞皮疙瘩。

謝不言察覺到懷中之人的細小震顫,熱吻停下來,扯出一絲曖昧的水線,在昏暗天色中泛著銀光。

“冷嗎?”他伸手摸到她冰涼的腕骨,把她摟得更緊,側過身子為她擋了窗沿吹進來的冷風。

薑瑤剛想說不冷,未張口便打了個噴嚏。

謝不言趕緊催著薑瑤回房捂一捂,後悔自己不該孟浪地在這兒困著她許久。

薑瑤回到房中抱著被子,身子緩緩暖過來了。

不一會兒,謝不言提了桶燒好的熱水和一碗薑湯過來。

“怕你著涼了難受,趕緊喝碗薑湯,再泡個熱水澡驅寒。”

薑瑤接過熱騰騰的薑湯,小口啜飲著,嘴上卻說:“我哪有那麼嬌氣,不過是吹了陣風,不打緊的。”

謝不言捏了捏她頰邊的軟肉:“還說我嘴硬呢,剛才是誰打噴嚏了。再不當心著點兒,明日成了病貓,哪得空去縣城的錢莊兌銀子。”

薑瑤才想起來明日一早要去縣城裡兌銀子,不好耽誤了,沒吭聲老老實實喝完了薑湯。

她把碗擱回謝不言手裡,推著他出去:“我要泡澡了,你也回屋裡歇著吧。下午雨大沒什麼客人,鋪子便不開門了。”

謝不言點頭,又問:“明日要我同你去嗎?”

薑瑤心中是這般想的,但李青話裡話外好像要同她一起去。

薑瑤模棱兩可道:“明日我再問問阿娘,看她的意思。”

關上門,薑瑤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白潤的肌膚被熱水染成淺粉,那點兒寒意從毛孔裡驅散掉,整個人又精神了許多。

晚上,薑瑤忙裡偷閒地繼續教小月認字寫字,小月一貫是認真,不但要能寫會認,還要一筆一劃地把字寫得端正整齊。

薑瑤感慨,多麼聽話懂事的小姑娘,可惜生錯了人家。她又有一絲小確幸,在這個封建落後的時代,原主薑瑤有幸得了一雙真心愛護她的父母,才讓她這個異時空的外來者在這兒倍感溫暖。

薑瑤迷迷糊糊想著,合了眼沉沉睡去。

夢裡她好像回到了二十一世紀,她在千年後的溧水鎮上醒過來,睜開眼是熟悉的酒店房間擺設。窗外依然在下雨,水汽在玻璃窗上洇出白霧。她用手掌抹開玻璃上的冷霧往外望,路邊的汽車飛馳而過,水坑裡水花四濺。

看不到熟悉的薑家小院,鳳仙橋,白水河,也沒有熟悉的薑家父母,謝不言,阿肆和小月。夢境像扯不斷吹不散的霧氣,一片白茫茫空蕩蕩。

五更天,雞鳴聲響起,薑瑤醒過來,身下是熟悉的拔步床,眼前的屏風桌椅案櫃,一切如前。她有點兒悵然,又有些慶幸。

捱到天光亮堂了,院子裡傳來燒水做飯的聲音,薑瑤知道,是李青早起來做早飯。

她披好衣裳,去廚房幫手。

爐灶上火正旺,火苗舔舐著鍋底,鍋裡的水沸騰著冒大泡。

李青低著頭,在案板上切著小蔥,抬頭看一眼來人,有些意外:“怎麼起這麼早,不多睡一會兒?”

薑瑤湊上前幫忙洗菜:“我隻是偶爾醒早了,阿娘你卻是日日早起為大家做早飯。”

“我習慣了,到這個點就自然醒了,再多躺一會兒也睡不著。”李青把切好的蔥花盛入小碗中,再把抻好的麵條下入鍋中沸水,用筷子攪散開。

薑瑤把洗過的青菜擇好,下入鍋中燙熟,問道:“等會兒幾時去縣城兌銀子?”

“縣城離鎮上不算近,搭馬車去也得一個多時辰,咱們吃過早飯就動身吧。這兩日天氣多變,路上可能有大雨,帶上雨傘去。”

薑瑤點頭:“還是阿娘思慮得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