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之毫厘 整麵料子月華流轉,瑩瑩生輝……(2 / 2)

想到這裡,她呼吸都亂了,手指輕顫。

更漏滴答滴答,抽完絲撚成線,浣紗後再陰乾一夜,翌日收下陰乾的藕絲梳理整齊,放到織布機上開始織布。

烏雅緊趕慢趕,花了一日半的功夫,又織出了三尺藕布,裁下給虞越澤瞧。

但她拿在手裡時,已感覺不妙。呈上去後,虞越澤果然臉色鐵青。

“你自己瞧瞧,這織的是什麼玩意兒?!”

虞越澤毫不憐香惜玉地把那布扔在她臉上。

“少君息怒,奴婢也不知為何……為何織出來的布料和薑家布坊裡的不同。明明、明明奴婢平日在布坊織出來的都沒有問題啊……”

烏雅抹一把眼淚,誠惶誠恐地辯解,身子止不住地顫。

“你的意思是,離了薑家的院子,就織不好藕布了?你在把我當傻子哄嗎?”

虞越澤抬起腳踹在烏雅心口,烏雅踉蹌栽倒在地上,細聲嗚咽。

“彆哭了!惹人心煩,趕緊滾回去想法子,沒用的東西!”

烏雅強忍著淚,捂著心口出去了。

烏雅回到自己獨居的小屋,脫下衣裳檢查傷勢,還好傷得不算太重,隻是有些淤青。

虞越澤還要留著她這顆棋子回薑家布坊,所以留了幾分力。

可若是她一直找不到紡織失敗的緣由,她今後在虞氏的日子可就寸步難行了。

想想虞家的嚴苛私刑,烏雅心有餘悸,沒等休息好,第二日就回了薑家布坊做工。

薑瑤見她告假兩日沒來,今日又臉色蒼白浮腫,有些擔憂地問:“小雅,你還好嗎?若是病了,就在家多歇兩日吧。這幾日庫存還夠,不著急做工。”

烏雅牽起嘴角,不自在地笑:“沒有大礙,就是染上些風寒。我歇了兩日,待在家裡也閒不住,索性來布坊做點兒事。”

薑瑤瞧她說話都有些力不從心的模樣,寬宥地叫她在一旁做點兒輕便的活,揉搓藕絲撚成線便可。

烏雅抱了盆剛抽取出來的藕絲,坐著撚線。

手上一邊動作,一邊緊盯著在布坊裡忙前忙後的薑瑤。

生怕看漏了一點。

烏雅忍不住猜想,藕絲織布如此重要的獨門秘技,怎麼可能輕易地教給外人。薑瑤定然私下留了一手,藏著不教會她們。

是她之前想得太簡單了,以為這般順利就偷師成功。

結果在少君跟前栽了個大跟頭,無端捱了一記窩心腳。

薑瑤渾然不知烏雅在想些什麼,整理完地庫的賬冊和料子,又來庭院中把浸泡在染缸裡的布料撈起來晾好。

最後把木架上掛著的陰乾一夜的藕絲紗線取下來,教給小茹和蘭姐去織布。

烏雅眼前一亮,後麵的織布步驟薑瑤可以完全假手於人,是不是說明,藕絲織布成功的關鍵不在於織布機上的織法,而在於先前的抽絲撚線和浣紗陰乾上。

烏雅心有所悟,垂眸凝視著手中的紗線出神。

“小雅……你想什麼呢!”

薑瑤端了一碟烏梅走過來,叫半天烏雅沒反應,杵了杵她的肩膀才回過神來。

烏雅有些慌亂地笑了笑,乾聲道:“奴……我沒想什麼。”

“嘗嘗這烏梅,我娘最近醃漬的,酸甜口的可好吃了。”

烏雅最不喜歡吃醃菜之類的東西,但為了跟薑家搞好關係,不能說實話拂她麵子,猶豫著說:“還是不了吧……我弄臟手不好做事了。”

“沒事我幫你拿一顆。”薑瑤說著,把烏梅遞到烏雅嘴邊。

“唔……”烏雅隻好張嘴含下這顆酸溜溜的烏梅,酸得她眉峰皺起,還要強撐著說,“挺好吃的,開胃。”

薑瑤盯著烏雅臉上的表情,料想她是不喜歡吃烏梅的。但烏雅卻假意說喜歡,讓薑瑤有一點失望。

這烏梅是方才謝不言讓她端來給烏雅嘗嘗的,並且讓她留意烏雅的反應。

薑瑤不明所以,還是這般做了,果然留意到了烏雅辭色不一致的反應。

但薑瑤沒有那麼多心眼子,她覺得烏雅可能隻是習慣性討好彆人,不想掃興才撒個無關緊要的小謊吧,這也說明不了什麼。

薑瑤聳聳肩,擱下梅子洗了個手,見烏雅把盆裡的藕絲都撚好成了粗細均勻的紗線,接過盆來,她把盆裡的藕絲紗線倒入一缸水中反複清洗。

烏雅盯著薑瑤的動作,好像也沒什麼玄虛之處啊。

忽地,她留意到水缸裡的水色微微泛黃,心頭一跳。

——莫非,是這浸泡洗滌藕絲的水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