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風有些寒冷,吹的人刺骨。
蕭珩微微側目,看著摯愛任人宰割的模樣,心如刀割,他薄唇輕啟:“不驗。”
嬤嬤心下犯難,“那這個登記冊如何是好?”
蕭珩冷眼看著嬤嬤,嬤嬤心下一凜,連忙道:“老奴知道了。”
薛重琅出去的時候還有人低聲議論,“怎麼這麼久,莫不是有什麼大事吧?”
“這哪說的好,我聽聞從前也有不少姑娘與人私相授受,成親時被夫家發現不是完璧之身呢。”
“可這是宮苑,要侍奉的是聖上,若是並非完璧之身,那可是要誅九族的。”
“……”
薛重琅聽著一路的閒言碎語走過,有人在她背後指指點點,她也無心搭理。
淨身房外的古樹下,幾位已經出來的姑娘在此候著,聊著宮裡宮外的趣事。
薛重琅與京城的姑娘並不相識,隻孤零零地坐在一旁,時不時看一眼淨身房的正門,盼著能與蕭珩再見一麵,可又不願再相見。
“阿音,你怎麼也被你兄長送來選秀呀?”
鄭婉毓與傅瑤音相識不過幾年,確成了京城裡好的不能再好的閨中密友了。
傅瑤音無奈歎了口氣,“兄長並沒有上報我的名字,可那個名冊上不知怎的就有我的名字,兄長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那你沒讓你兄長問問?”鄭婉毓甚是關心她。
“兄長那些日子正好有公差出去了,回來的時候名冊都已經擬好了,根本來不及。”
傅瑤音無奈歎了口氣。
鄭婉毓的唇角微微翹起,“沒事,這不是還有我陪你嗎?”
薛重琅聽著她們倆人的對話,不經意想到了薛雲笑,這位鄭家千金,就該同薛雲笑結伴,她倒想看看兩個笑麵虎能鬨出什麼來,還真是可惜了。
“你看那是不是晉伯府的姑娘?”
鄭婉毓抬眼看去,語氣甚是不屑,“一個破落戶的姑娘,也值得你這樣驚訝。”
“當年也算是同窗,如今碰到了也該打個照麵的。”
傅瑤音性子柔和,結識了不少朋友,鄭婉毓出自名門,性子高傲,自是瞧不上尋常官員家的姑娘。
“衛初,這邊。”
因為家道中落,衛初也被養成了懦弱不堪的性子,也就同傅瑤音在一起時能多說幾句話,可這為數不多的話卻都被鄭婉毓嗆白了回去。
衛初歪頭看向薛重琅,低聲說著:“阿音,我怎麼從未見過她呀?”
在座的人都未曾見過薛重琅,即便傅瑤音人緣再好,也隻能微微搖頭。
“這位姐姐瞧著好生和善。”
薛重琅抬眼看去,來人正是柔柔弱弱的溫婧詩,她真的好柔弱,說話也嬌弱,身形也嬌弱,令人萌生一種保護欲。
“還第一次有人說我和善呢。”
薛重琅生的清冷,言語中也帶著不緊不慢的高傲,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貴氣。
她給溫婧詩讓出點位置,溫婧詩卻微微搖頭,“方才嬤嬤弄疼了我,我站著會舒服些。”
說起這個,像是說中了大夥兒的心聲,“我也是,那個嬤嬤下手真粗魯。”
“聽聞宮裡的嬤嬤都是如此。”
薛重琅心中疑惑,卻並未言說,在這深宮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蕭珩坐在正殿地太師椅上恰好能瞧見薛重琅,隱約間能聽見她們地談話,他摩挲著墨玉扳指,唇角微微翹起。
他的琅琅,該由他護著。
*
原本檢驗完就該回儲秀宮了,今兒蕭珩不知又發哪門子瘋,竟臨時增加一項,考核學識。
蕭珩隨即抽選,故意將薛重琅放在最後一個,其中的緣由怕是隻有他二人清楚。
薛重琅在進門前深吸一口氣,她推門而入時,蕭珩正單手支頤地坐在太師椅上,聽聞薛重琅進來,才緩緩睜開眸子。
那雙極為深邃的丹鳳眼,倒映出薛重琅的模樣,真到了這時,他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喉結微微滾動,脫口便是:“琅琅。”
他起身上前雙手扶住薛重琅的肩膀,薛重琅率先說道:“沒想到,竟是以這種方式見麵。”
“我原以為你不告而彆是有苦衷,還曾在佛前苦苦哀求,願你安好,現在看來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現在我才明白,你的不告而彆隻是告訴我,我不重要。”
言罷,薛重琅拂開蕭珩的手。
蕭珩的手懸在半空,他眉頭緊蹙,瞳眸微動,“琅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從未想過拋下你。”
時間緊迫,蕭珩來不及作過多的解釋,問道:“琅琅,你告訴我,你願意留在宮苑嗎?”
“你若是不願意,我……”
“是我自願的,不用你幫我。”薛重琅打斷蕭珩的話,恨恨地說著。
蕭珩手足無措,他上前一步,“琅琅。”
薛重琅後退一步,心中的失望湧現在眼底,“你我從此恩斷義絕!”
言畢,薛重琅轉身走出淨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