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還裝(1 / 2)

韓亦目光落在那雙平直的眉骨下,見著一雙眼神遲遲不躲她。

稱呼她為韓小姐。

是客氣也是疏淡,倒是和許多人不一樣。

白疏眠不怕她,對她沒有圈裡人那種因地位落差而本能自帶的敬畏。

韓亦輕淡地嗯了聲,轉眼朝一側落地鏡望去,裡麵靠在椅背上那副鮮明的背影並不自然,椎骨明顯借著股力支撐。

還有麵前那抹一直抿緊不露聲色的唇,內裡藏了多少忍耐她再清楚不過。

“剛剛沈悅帶的新人動的手?”

白疏眠當她是質詢,把身板撐直了些。

她記得是LINA陰陽怪氣挑釁在先,然後林歌的反應很強烈......

最終她選擇搖搖頭保持沉默。既不誣陷LINA也不出賣好友。

韓亦深深看了眼,一雙指尖毫不客氣地撥過來。

白疏眠猜她要判斷傷勢,拿手擋了擋:“沒什麼,就是磕了一下。”

林歌和LINA的舊怨她無意摻和,比起自己,她覺得更應該是林歌和韓亦在這裡協商。

“不打開怎麼知道傷沒傷,不及時處理等到加重影響的是整個劇組後續拍攝。”

韓亦的話語總是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更彆說剛被拒絕後,她語氣不自覺加重:“不僅不值得可憐,隻會讓人覺得礙事。”

白疏眠在刻薄的道理麵前語結。

一時也竟忘了驗傷這事除了代勞,還可以自己完成。

那雙纖長得過分的手探向她的衣擺,白疏眠緊緊注視著柔白兩根指尖,咬緊下唇才強迫自己沒下意識閃躲。

意料中的冰涼並未出現。

韓亦僅僅隔著她並不單薄的外衣,壓在被桌角狠狠刺傷的部位邊旁,並指下捋,完美地貼附出腰椎的曲線。

試探的力道很快尋出痛點,神經信號順著腰後沿著脊柱攀升。

白疏眠抑不住輕哼一聲,身體更是酸澀中一軟,順著向前滑。

下意識靠向椅背,肩膀被先一步墊住,那雙手幾乎同時就成了新的支點。

徹底卸力間,她像是躺進了一雙臂彎裡。

第一反應是瞪起很難凶人的雙眼看向韓亦。

並沒有從中看見得逞的意味。

“不能轉腰。”

韓亦的聲音多了兩分喑啞。

白疏眠想,堂堂影後竟然是真心替她檢查,一點也沒因立場而為難她。

和上次試鏡截然不同。

從化妝間出來時,劇組已經散場了,隻留了幾盞夜燈。

林歌不在了,LINA幾個新入組的也被沈悅帶走。

“上車。”韓亦拉開後座的門。

“不用去醫院......”

白疏眠低聲。

車燈照出一片散場的寂寥,發動機引擎的聲音迸起。

入夜的鼓點敲散了她的聲音,無人理會。

“我沒醫保。”白疏眠怕她沒聽見,又補一句。

而且她感覺傷的不重,躺一躺就好了,何必額外開銷。

“誰說帶你去醫院了?”

韓亦定了導航,目的地是某片私人住宅區。

是了,她這樣的身份,肯定有私人醫生。

白疏眠忽然有些憂心。

這回好了,還不如去醫院。

......

劇組出來,隻要是進城,幾乎去哪兒都要經過新明園不遠的大立交。

往車外看,橋下半座繁華古城是扶搖直上的畫卷。

她們正如上河圖那座汴橋上紛繁的兩點筆墨,彙入川流不息。

早春,夜路實在濕滑。

又或許是堂堂影後很少親自驅車載人,駕技生疏,等下橋後路麵暢行無阻,羅蘭色座駕依舊又平又緩。

車內,白疏眠無視了後排柔軟兩片抱枕,僵僵靠在窗邊。

早在剛上車時,韓亦便褪去了外套,白疏眠這才明白怎會有人一身羽絨也穿出頎長身形——她內裡不過一件貼身的絨內衣,在車內私密的空間裡,那伊始於腰身的過分優越的曲線恣肆著惹眼。

後視鏡裡偶爾覷見那道背影,的確會讓人心裡升起某種怪異的滿足感。

往日受人仰慕的悠悠高塔,此刻正敞了點門扉,將人載入其中。

更讓人難思其解——她們身處糾紛的兩方,但韓亦並沒有任何義務。

從根本上說,她們是林關兩人掐架爭端的兩頭,相隔甚遠。

自己還算處於旋渦中央,不然也不至於成了那條受殃池魚,但韓亦呢?

她以為韓亦作為星環的天花板,最多過來露個臉表明態度,已經算是多此一舉。

結果暈頭轉向地,她此刻已經身處敵方boss的後座上。

就連剛剛在化妝室的經曆也顯得荒謬起來——影後親自上手驗傷,像是主動湊上前吃虧。

這不,韓亦通知了私人醫生,親自驅車。

一頓操作下來,出診費和油錢早就比寥寥結個賠償金翻了幾倍。

更不提影後本身金貴的時間成本。

再者,她其實也沒有索賠的意願,磕碰而已,片場常有,不了了之才是常態。

白疏眠挑回目光,一雙眸裡除了忍耐,漸漸有了擔憂。

事情一旦不合理,便意味往後更難預料。

偏偏韓亦和上次劇組相遇時不同,根本不主動開口。

聲色冷漠,車裡暖氣卻很足,白疏眠原本想全裝堅持到目的地。結果下橋不遠已經被迎麵的空調烘得手心濕潤,耳根都浮起輕薄的櫻粉。

傷雖然不重,但卻愈發明晰地在腰後陣陣喚起她的清醒,讓她不至於在襲來的慵倦中睡去。

“還有多遠......”

白疏眠覺著這麼無休止地被困在這裡,正如多少次漫漫長夜裡被那席鳳袍欺得在自我心緒間無處容身。

韓亦點了點導航,甜美的電子音提醒兩人,還有半小時的路程。

半小時,天知道她那時候都浸濕多少衣身了。

後腰本就灼灼發燙,加上迎麵的暖風,白疏眠覺著自己正熱騰騰地冒煙,脖頸裡順著領口往上,把映在眼眸裡的身影都烘出了柔和的輪廓。

趁著紅燈,韓亦回頭看去,見她正單手解開紐扣,試圖脫去一層外套。

就是另一手始終要照顧平衡,扣子下還有拉鏈,繁複間動作顯得笨拙。

某些過往一閃而過,韓亦置落於方向盤上的指尖微蜷。

“前麵找個地方停車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