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彆人想的都是演員能不能駕馭角色,但她從來不覺得韓亦需要考慮這個問題。
或許是因為這兩年太久沒她的作品,她心目裡的韓亦是在挑剔又執著地等一個好角色。
“不會吧,應該隻是和張導是熟人。”白疏眠猜測。
“她們是關係很好,韓姐認識好多圈裡的大拿。”
辛禰兒想起自己的經紀人莫女士,這些都是莫女士告訴她的。
莫女士還常常說,自己和沈悅棋逢對手,可沈悅運氣好,撿到了韓亦這顆紫微星。
於是在她辛辛苦苦培養出一個影帝給自己胸前添了顆白星時,沈悅已經三顆了。
後來那位影帝還被挖走,毀約去了對家公司發展。
辛禰兒偶爾覺得莫女士幼稚又虛榮,愛比這些榮譽。
但她對自己確實算百般照顧。
“是嗎?”白疏眠低眸。
心想那位莫女士肯定希望辛禰兒能成為她胸牌上的第二顆星,甚至是第三顆......
對藝人而言,這種期望是壓力也是動力,起碼白疏眠覺著,若是有個人這麼站在身後。
不說幸福,起碼是踏實的。
“你怎麼認識韓姐的?我之前電影節坐旁邊都不敢和她搭話。”
那時候的韓亦顏絕妝又濃,她這個陪跑大氣都不敢喘。
辛禰兒正比劃,手機嗡嗡響了。
“呀,莫姐叫我去補妝了,晚上還要拍廣告。呼,還好今天拍得挺順利......”
這兩天把戲超額完成,正好騰出接商務的時間。
白疏眠看見她說的那位莫經紀人遠遠站著,握著手機,臉上似乎都掖著點笑意。
......
等劇組燈都熄了大半,白疏眠這才推著電驢往外走。
沒想到韓亦的車還沒開走,靜靜停臥在夜風裡。
白疏眠睫羽顫了顫,朝著尾燈去。
韓亦原來一直在外麵等她。
等到了末場,和她一起在車旁目送後勤小哥潦草地扯下了劇組的鐵閘。
九點,人們各奔東西,劇組這座轟隆隆的大鐵爐子徹底沉寂了。
除了路燈願意投落兩簇影子,沒人注意到黯淡的路邊還站著兩個人。
韓亦精致的鞋跟踩在稀疏幾棵草邊,腰身靠著車門:“最近有練舞嗎?”
白疏眠挽了挽頸側散落的發尾,垂眸。
“比較少,劇組忙不過來。”
韓亦猜出“忙”是她的熱心腸作祟。
要閒下來很容易——能對她和張導察言觀色一下午。
其實她知道偶爾劇組散場後,白疏眠還會去舞房,呆到近午夜才離開。
“我和張導聊了,劇組裡空缺其實很多,有機會給自己找個角色。”
白疏眠的確這麼想過——特彆是發現劇組角色流動性挺強後。
可後來發現抱著同樣想法的人一茬接著一茬,那些個群演龍套哪個是光為了盒飯堅持,都想著怎麼在撿角色的隊伍裡排在前頭。
而這種機會往往落在了跟副導演和統籌混得不錯那些人身上。
其實哪有那麼多才華橫溢,都是人情世故。
她偏偏不那麼擅長與人拉近距離——除了極少數會主動湊上來的。
麵對韓亦的建議,她隻能把其中的難以實現歸結於自己身上:“可能是我演技還不夠好。”
“你演技不好?”韓亦從車門上站起來,笑了,站到她麵前。
“你真這麼想?”
白疏眠一時間摸不透她的心思。
讓她認識到這點的,明明就是韓亦。
是當初在試鏡的時候......
見她不回答也不看自己,韓亦皺起眉,明白了什麼。
“是假日酒店那回,你一直記著。”
她歎口氣。那場戲......
那時白疏眠剛回國,之前演得是音樂劇,本身對影視表演就拿不準,而她則沒控製好情緒,外放得太恣肆。
再者說,那場戲本身突出的就是祁皇後這個角色的手段氣魄更勝一籌,隻是她把這點放得太大,沒給白疏眠留多少空間。
她清啞的嗓音溫醇下來,帶著點淺顯的愧疚:“那天是我沒控製好,和你無關。真正鏡頭前是該適度控製表演欲的。”
她在解釋中將情緒換成了“表演欲”。
實際上,那種東西她早就控製得嫻熟,唯有情緒,才會翻湧不息。
白疏眠瞪大了眼睛。
堂堂影後這是在認錯,親口承認當時她作為配戲老師的不足?
韓亦的愧疚很快就收攏,換作名師風範:“藝人的信心很重要,如果自己都覺得演不好,那就不會有人覺得你的角色成功。所以,可以抱著學徒的心,但鏡頭前不能露怯。”
她心如明鏡,白疏眠其實很擅長學習,不僅學以致用,還能教給彆人......
白疏眠指甲捏緊掌心:“知道了......角色我會爭取的。”
韓亦點點頭,拉開車門。
白疏眠以為她交代的都交代過,這是要走了。
沒想到坐進車裡的前一刻,韓亦很認真的又看向她。
“你知道有人在針對你吧?”
“啊?”白疏眠驀然抬頭。
片刻後:“嗯。”
那些從國外追至身後的陰影一直都在。
隻是她沒想到韓亦會提這事——她是怎麼知道的?
是有人找上了她,還是她從前段時候的謠言四起裡查出來的?
“你這幾個月可以暫時不用管,專心在劇組裡。前提是你能找到在劇組裡留下去的意義。”
幾個月?
白疏眠愣住了。
這時間超過了她畢業的節點。
韓亦是什麼意思?
不等她多問,車窗已經搖死,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