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韓亦聽著外麵漸快離去的腳步聲,撫唇拭去不存在的酒漬,隨後輕揉著肩側。
酒精一點都沒有讓感官遲鈍,反而令某些感知更敏銳——剛剛被某人壓覆的肌膚旁至今還殘餘些微微的溫度和力道。
她的酒量早在某些應酬中磨練得驚人,這點雞尾酒不過是微醺,甚至都算不上。
酒精不過是打破律條最好的借口,而她再一次利用了它,正如上次試鏡時的冠冕堂皇。
她並非醉酒,而是醉人。
......
吧台。
“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差點以為你掉坑裡了。”
林歌心想,這肯定是對她剛剛補妝的公然報複。
不過她倒是不在乎——這一晚擴列成果斐然。
“走了。”白疏眠拉她起來。
林歌納悶,免費的水飲這才喝了幾杯?
虧死了好不!
白疏眠心道:還喝,她都喝了不止一壺了!
她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些,非要把林歌那張沾上凳子的屁股抬起來。
就這會兒,說不定學姐還在看她們笑話呢。
林歌見她離心似箭,無奈;“好吧,下次再來。”
白疏眠再好的性格都忍不住暗暗凶她一眼。
哪還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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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的晚春一直到五月,一出門,往往就是濕瀝瀝一片。
自從那晚撞見韓亦後,白疏眠久違的綿夢纏身。
隻是連她都說不好是不是噩夢,那昳麗麵容總是灼灼不散,時而揶揄,時而淡漠,甚至有挑撥,引她囈語。
她想,若是長此以往,就算是臉盲再加重些,大概也不會忘記那副五官上的每一分雕琢了。
偶爾也會生出幾分羞恥——夜夜夢見自己的導師,是否也因著自己有些並非常人的念想。
明明回國才不到半年,噩夢今已麵目全非,顯得荒唐。
另一件荒唐的事——往後兩個月,林歌竟還幾次邀請她再去酒吧。
不管是不是藍虞,都被她秒拒。
“我就說你對特殊群體有偏見。”林歌這天在劇組裡極小聲地吹耳旁風。
白疏眠先不反駁,而是問:“那你呢?你喜歡女生?”
她眼看著那晚林歌掃了許多個碼,雖沒探究後事如何,但她肯定不清白。
“我......”
林歌確定周遭沒人能聽見,一挺胸:“我輩追求的是靈魂伴侶。”
“所以你是雙性戀?”
林歌撓頭:“泛性戀更合適吧......”
“談過嗎?”
林歌不吭聲了。
白疏眠更確定,眼前就是個嘴貧膽小的。
“注意距離。”白疏眠把她搭在自己肩膀的胳膊抬開。
林歌氣呼呼乜她一眼。
這就開始了,小氣。
白疏眠垂眸,她這麼做其實並非因為林歌,而是她自己。
那些夢境讓她愈發認識到一個事實——她似乎的確隻會對女人有感覺。
第一次是學姐,隻是那時她也和如今林歌說的一樣,以為她們有著相同的愛好,靈魂上契合。
學姐曾是個例。
但自從被同樣一具身影占據了夢境,她再也無法忽視某種潛藏的悸動了。
而這點,或許早就有苗頭。
從前她喜歡韓亦的作品,似乎有了更多引申的膚淺可能。
“你怎麼回事?”林歌見她又有神遊跡象,總覺得最近的白疏眠不正常。
再這麼下去,都不用誰處心積慮害她,她自己就能把自己搭進去。
“那晚你到底怎麼了,被人強吻了還是壁咚了?後勁這麼大?”
她覺得也隻有這種事能讓白疏眠諱之莫深了。
可她還覺著應該不至於?藍虞向來都是很有分寸的地方。
白疏眠一時更難以雲淡風輕了。
林歌雖然沒猜對,但某些細節卻恰好對上。
那次為了避開酒水,她被韓亦壓在牆上那短暫的時分在夜裡曾幾番輪放,各個角度衝襲著她。
好在手機的提示音響起,把她從林歌手裡撈了出來。
消息聯係人備注【韓老師】——加了好友後,她把那過於顯眼的名字改成了寬泛的稱呼。
她指尖微蜷,緩緩拖開屏幕。
韓亦把她的考察結果已經遞交給了教務處。
順利的話,再過幾天她就能確定畢業。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回複,但總覺得不好又刪改。
一個謝謝太少,再加又覺得引人多想。
她來回刪改的空擋,那邊發了段語音過來。
白疏眠點開。
“忙的話可以發語音。”
白疏眠垂眸,片刻,輕輕將手機扣在嘴邊。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