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幾次了,她坐上韓亦的車。
又心想有一段時間沒見,韓亦又是一片清平。上次在酒吧裡的那個她又隱匿無蹤。
這大概是韓亦作為她老師的最後幾天了——再過一星期,就是畢業禮。
下了立交橋,紅燈堵住了一片路。
後麵有人不耐煩地按著喇叭,嗚嘟地吵得人頭疼。
韓亦依舊端莊著,似乎從未身處紛亂的車流中。
白疏眠看著後視鏡,一段時間竟忘了收斂目光。
“要開窗戶嗎?”韓亦偏過身。
“我不悶。”白疏眠搖頭。
而且外麵還有雨,潮意很容易就把車浸沒。
“我想抽一支。”
白疏眠愣了愣,點點頭:“嗯”。
原來她也並非全然沒躁意。
她不知道的是,韓亦其實並不在乎周圍的鳴笛聲。
隻是某道目光,讓她實在有些蘊熱。
她的煙癮往往在夜晚,這時候隻是用來透氣的幌子。
開了窗,道路與車內聯通一片,笛聲清亮了。
市郊的空氣相對好,又有雨水淘洗,清新還沒有土腥氣。
煙絲正好化去濕氣,絲絲縷縷地升騰,車內一時間竟有些禪意。
白疏眠腰下不知不覺柔軟了,靠在了那枚她親自手洗的抱枕上。
劇組裡,她向來會避著某些煙癮發作的前輩,氣味實在嗆人。
韓亦卻不同,她用的女士香煙裡卷得或許是甘草與薄荷,一點不讓人反感。
韓亦一支煙還沒過半,很快掐滅了。
過了堵車的路段,目的地也很快到達。
出乎白疏眠的意料,不是什麼錄音棚或練歌房,而是一座希望小學。
正門頗有筆體的一塊匾——【明藝小學】。
保安都認識韓亦,見她直接放了行。
穿過操場的跑道,校長已經在辦公室等著。
林校長是位五十歲出頭的女士,一副斯文的花鏡,衣衫灰白樸素。
“這位是?”
林校長訝異於韓亦身後竟然跟了另外一個人。
韓亦泠然一笑:“我的學生。”
林校長點點頭,隨後給兩人都倒了茶,推開能看見教學樓的那扇窗。
“知道你今天來,他們好幾個人中午覺都沒睡。”
韓亦皺眉:“胡鬨。我一會兒和他們說,下次再這樣,我就不來了。”
林校長一笑置之。
白疏眠在旁安坐,說不上話,隻好當個精致的木頭人。
不是聲樂考察嗎?為什麼要帶她來這個地方?
韓亦和這座希望小學什麼關係,看校長尊敬的態度,她是資助者?
“他們下午什麼課?”
“語文和體育。現在馬上第一堂就下課了。我和他們說你第二堂課中間過去。”
下課鈴果然在一分鐘內響起。
舒緩的鈴聲裡,林校長一指窗外。
“平時要是下一堂是體育課,他們前一堂下課撒腿就跑,像往操場上下餃子。”
此刻,操場上一點動靜沒有。
林校長果然如此地笑了笑:“你看,這會兒倒好,沒一個人出去,都等著你過去,甚至巴不得你多占幾節。”
白疏眠在一旁聽得肅然起敬。
韓亦是給小孩子灌了迷魂湯了?這麼喜歡她?
要知道,對於這個年紀的孩子們來說,體育課的誘惑不亞於一頓大餐,能力壓體育課的老師......
她之前還沒見過。
而且韓亦不可能一直來當他們的老師,最多就是偶爾露個麵,收買人心的機會可不多。
白疏眠隻好歸結於那張臉太有迷惑性——孩子們都無條件喜歡漂亮的事物。
果然,等她和韓亦跟著校長到了班上,小朋友們立刻耐不住了。
韓亦比普通女老師高,長得快的都很難到她胸前,矮些的隻能攬著她腰胯。
但不影響一個個都往韓亦身邊圍,小臉個個明媚,讓白疏眠深切感受到什麼叫“祖國的花朵”。
和林校長一起被堵在了門外,她低聲問:“韓老師她......”
她和這所學校到底有什麼淵源。
林校長目光中頓時流露出追憶與敬佩:“這座學校是韓小姐全資助辦的。”
從搭建裝修到教師的工資,都是韓亦捐獻。
“助辦?什麼時候的事?”白疏眠看著那道花團錦簇的身影。
這段時間,她對韓亦的好奇愈發難以控製,多次上網去搜過她的資料。
從來不知道她的名下還有這麼座希望小學。
林校長:“那時她才二十歲,如今明藝招收的第一屆學生都已經畢業了。”
白疏眠覺得不可思議。
二十歲,她還在讀京藝的年紀,韓亦已經有能力捐一座小學了?
那時候的韓亦甚至還沒出道,哪兒來的錢?
難道是父母的資產,可她父母也從來沒在記者麵前露麵過,不像名門望族。
韓亦到底是什麼身份?
“希望小學的事,韓小姐一直沒對外透露過。”林校長看著她。
讓媒體知道明藝和韓亦的關係,對這裡的教學並沒有好處。
白疏眠了然點點頭:“我知道。”她自然也不會說。
林校長又和她說起剛辦起教學不久,韓亦二十一歲出道那陣,很長一段時間沒回過這裡。
直到兩年前,她又像最初捐助時一樣,每個月都會來。
所以這一屆學生和她關係最親近。
白疏眠聽了一陣,覺得有些已經算韓亦的秘密了,聽得不太心安理得。
她垂眸:“您不用和我說這麼細。”
林校長握住她的手:“她帶你過來,我覺得是信任你。”
“韓小姐之前從來沒帶彆人來過。”
從來沒有?
連沈悅和她那樣的關係.......也沒有嗎?
白疏眠抬眸:“您覺得她為什麼帶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