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心忙意亂。

那些她清醒時不敢勾勒的揣測，趁著夜色降臨完整地擁向她。

一片混沌中，和她曾經許下情語，心念相合的模糊輪廓愈發向白日見過的綺麗曲線靠攏，漸漸凝實。

脊背隱隱泛起細密的癢，冬季的被褥捂出一層難散的薄汗。

次日，白疏眠起床照著鏡子，眼尾淡淡一片潮紅。

初醒時的乾涸格外嚴重，她倒了一大杯水，順著喉嚨澆滅了渴意。

她曾經看過弗洛伊德的書，談及夢時，稱其是一種被壓抑的欲望的象征性滿足。

是經偽裝表現出來的潛意識的本能衝動。

如此理論無預兆地在她腦海中被喚起。

眼尾剛被冷水衝淡的紅意再次有了蔓延的跡象。

剛關上的水龍頭再次被擰開。

等遲遲從衛生間出來，蘇桐也起床了。

最近她們工作室清閒了許多，正是一年中的淡季。

把前兩個月的工作收尾、結算，剩下的都是自我創作的閒暇。

“眠眠，你最近有點上火？”蘇桐一眼望見那平日裡清雋的款型成了狐狸眼，粉紅著一圈。

白疏眠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搖頭。

“可能昨天在劇組被煙熏了。”

“誰那麼喜歡在劇組抽煙？”蘇桐同仇敵愾地哼了一聲，說那人缺公德心。

白疏眠咬了咬舌尖，輕嗯一聲，沒點頭。

蘇桐又揮揮手機：“中午我約了林歌玩遊戲，你來不？”

某次林歌和白疏眠一起在附近吃飯遇見下班回來的蘇桐，加了好友。

再後來，兩人不知怎麼就熟絡起來，常常一起玩遊戲開黑。

白疏眠很少玩遊戲，倒有點“不合群”。

“不了，今天有事。”

【長宮】那邊雖暫告一段落，但今天她該就合約的事給沈悅答複。

早餐後，她給沈悅撥去語音。

那邊掛斷了，隔了五分鐘主動打過來。

“想好了？”

沈悅很專業，給她列出了許多行業內的對比。

星環確實條件優異，而沈悅提供的方案比同級的新人合約還好一些。

“這兩年藝人出道相對自由，經紀人市場也很火熱，但下放到個人身上還是良莠不齊。星環是都做過考核培訓，但我還是推薦你多了解幾位再選......”

沈悅一頓分析，那頭沒提出任何條件待遇的疑問，而是一句：

“我想跟您，可以嗎？”

沈悅頓時一愣。

她剛剛給白疏眠其實推薦了好幾位業務能力過硬的經紀人。

另外，要是有心，從頭培養一位自己專屬的經紀人也是可行，就像當初的韓亦和自己。

怎麼會主意打到她這兒呢？

沈悅自己已經簽滿了，忙都忙不過來。

但她沒第一時間拒絕。

而是想起韓亦前兩天才和她說的，白疏眠誤會了她們之間的關係。

她怎麼隱隱感覺前任小姐動機不純？

“你讓我考慮考慮......”

**

午後，蘇桐抱著平板從臥室出來，開門領回快涼的外賣。

看見白疏眠正守著桌邊，半攥著手機，等著什麼消息。

“簽約還沒成？”

蘇桐挑起一綹意麵，吸溜一口。

“眠眠你找的哪個經紀人啊？”

她聽工作室裡的同事說，經紀人選的好不好天差地彆。

之前行內有個紅火過的雙人搖滾組合的散夥，各自簽了不同的經紀，一個現在演藝、綜藝、音樂圈通吃，另一個已經查無此人，據說淪落到酒吧裡駐唱了。

音樂人尚且如此，演員更不能隨便。

特彆是新人，亟需有人幫著打點關係。

白疏眠說了打算，隻是還在等消息。

“那位？”

蘇桐眨了眨眼。

成了的話，豈不是師生兩人共用一個經紀人。

“加油。”蘇桐握了握拳，給她打了個氣又和誰開黑去了。

興許是蘇桐的打氣起了作用，白疏眠下午很快就接到了沈悅的電話。

“下星期來我這報道吧。”

桌旁，白疏眠幽幽垂低了眸。

“是您同意的還是韓老師的意思。”

剛和某人通過氣的沈悅心虛但硬氣道：“不用什麼事都往她身上推，她現在都不算我手下的藝人了。”

白疏眠：......

“對了，既然你到我這兒了，以後很多行程要報備的，多看看我給你發的這些。”

沈悅發了好幾份文件。

白疏眠還沒來得及點開。

那頭：“你明天的畢業典禮還去嗎？”

白疏眠原本不打算去。

自從林歌和她提及某些事後，她懷疑京藝裡也有暗流。避開典禮的人多眼雜，再單獨去找梁主任取畢業證為好。

反正她也不是當屆的學生，不差當天的合照留影。

但如今有了經紀人，她該學會的首要事情，是凡事征求對方意見。

“悅悅姐覺得呢？”

“我沒什麼建議，但提前和你說一句，明天你導師在畢業典禮上受邀演講。”

白疏眠心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