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禮後,講壇圍了一圈。
辛禰兒等散場的那撥人都撤了,鬼鬼祟祟拉著白疏眠也想溜。
然而台上那位被圍在人群裡的,邊莞然和身邊學生搭著話,餘光常常不期而至。
又讓她懷疑韓亦有心留她們。
見白疏眠也沒起身的意思,她於是也安分地粘在椅子上。
等人終於散儘了,韓亦果然找上來:“你們兩個怎麼回事?”
辛禰兒攬住身旁一小段胳膊:“我讓眠眠帶我來參觀。”
“好巧,韓前輩也在。”
韓亦眸光漾了漾。
這是第二位把她叫作“眠眠”的。
蘇桐也就算了,畢竟是多年閨蜜。
這位才認識多久,也不嫌膩味。
“我倒是也不知道你們會來。”
韓亦麵上笑笑。
其實沈悅告訴了她今天白疏眠回校,隻是她原本不知道白疏眠會不會來禮堂。
但上台時,幾百號同樣的衣衫裡冒出了一對紮眼的異類。
特彆是從演講台看去,人頭攢動,但一雙清雋的眉眼在圍巾之上顯露得分明。
連著兩條異色圍巾仿佛欲蓋彌彰,像兩麵飄蕩的彩旗。
“怎麼不穿學士服?”
白疏眠低眸:“學校沒發,而且也沒必要了。”
她本就不在今年的畢業生名單裡,學士服的租賃自然也不會有她一份。
韓亦眸底很輕微地閃過一絲護短的不滿。
“怎麼沒必要,畢業是大事,一輩子就這一次。”
白疏眠不置可否。
畢業這事上她其實相對功利——有證就好,其他形式化的過場倒並不重要。
而且就算換了學士服,彆人都和同窗好友合照留在紀念冊裡,她一個人形單影隻豈不是更顯得尷尬。
“我是你導師,這麼草率,像是我不負責。”
韓亦頓了頓,嗓音淺淺勸誘:“而且我希望不管當下怎麼想,能保證你以後不會後悔。”
辛禰兒光速點頭:“就是,眠眠我幫你去借,借兩套,一起拍!”
她打算豁出自己美色,找一對拍完的學姐,把她們身上套裝勾搭來。
韓亦冷不丁瞄她一眼;“還沒入學就拍畢業照?”
辛禰兒腦仁一涼。
一細想確實也不是回事。
隻好退而求其次:“那......借一套給眠眠,我——我就負責拍照。”
韓亦把她叫住:“回來,這種事用不上彆人穿過的。”
兩人眼看著韓亦一撥電話;“隋校長......”
轉眼,來了位負責人,扶著眼鏡抱來一套全新的衣服,還特意帶了台相機。
“抱歉抱歉,下麵名單沒報好,無意漏了您的學生。”
韓亦瞧了圈周圍,想起在這座禮堂初見某人時,暴雨如銀梭。
她於是清冷著問:“就在禮堂拍可以嗎?”
負責人連連點頭,把門口還想進來留影的幾個學生勸走,門從外麵一鎖。
白疏眠於是披起那身衣袍。
她一邊穿,辛禰兒擺弄起相機,韓亦半側過身,對著手機像是處理著公務。
白疏眠動作漸漸慢下來。
“怎麼了?”韓亦問。
白疏眠摸了摸頸前的襯衣領口,垂眸:“沒帶領結。”
她朝研究好相機的辛禰兒揮揮手:“就這樣拍吧,拍好了我們一起去吃飯。”
韓亦順著她的指尖看了眼。
襯衣本就不是專門搭配的,最後一個扣子不夠高,沒了領結,脖頸到胸前白皙而空蕩著一片。
“等等。”
她現場將領口一圈緩緩解開。
辛禰兒訝異:“那不是......”
那不是韓亦自己的絲巾係帶嗎?配她那一套正裝作為撞色的領帶倒是很有層次感。
辛禰兒心想,要戴這領帶,要麼人得帥,要麼就濃豔出反差感,能襯出不羈的風情。
配到白疏眠身上——總覺著偏於中性,有種不太好駕馭的感覺。
“抬頭。”
韓亦話音剛落,指尖已經伸到她下頜前,輕輕往上抵。
指腹柔軟中糅雜些許粗糙感,仿佛能感覺出一圈圈紋理,很癢。
她被要求保持著這個姿勢。
韓亦把領結解開,一圈圈地繞,一層層地纏,絲絲入扣。
白疏眠肩頸往下一動不動,眼瞼則半闔著難以抑製地微微顫動。
看著禮堂穹頂的堂皇,心裡卻浮掠著夢裡難言的誕妄不經。
直到一個標誌的蝴蝶結將要在她胸前成型。
“哢嚓”一聲。
白疏眠渾身一顫,徹底站不穩,扶了扶一旁的桌。
韓亦也被吸引著朝一邊看去。
手滑按到快門的辛禰兒飛快舉起手。
“sorry!”
......
拍畢業照的時間遠比白疏眠預想的長。
除了在禮堂的各個角落,以及單人、導師合影、好友合影等諸多排列組合,後續辛禰兒還多嘴提議去中心湖邊和大草坪。
她這個正主搖頭搖得無力,好友和導師一側一上“裹挾”了她。
直到地麵的影子一點點縮進了腳跟,午間下課的鈴聲搖響,她這才脫下了學士服。
頸間已經有了點濕潤的汗珠。
擔心領結被自己弄臟,她於是一直沒摘下來還給韓亦。
把學士服還好,白疏眠考慮到這個點飯堂肯定人多眼雜。
她自己還好,身邊這兩個誰不是家喻戶曉。彆說排隊,剛進門就要被堵。
於是她轉而帶路從後門走,去兩條街外的一家小館。
一路,辛禰兒步子快,總要當領頭羊。
但畢竟這隻領頭羊不認路,隔一會兒又要回頭等真正認路的白綿羊。
韓亦則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白疏眠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