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冉秋這會兒還穿著上台演講時的禮服,領口工整挺立著,一雙狹長明亮的眼掃過來。
那股審視讓白疏眠下意識覺得不太舒服。
辛禰兒拉拉白疏眠的衣袖,覺得衝動了些。
那邊可是四個人,還有倆男生身強體壯。
其中一個男生往前一步,還算俊秀的麵龐一狠,掌心壓在桌布上:“多管閒事?”
後麵戴眼鏡的女生拉住他:“那是辛禰兒唉。”
大明星,說說閒話也就算了,他們沒必要招惹。
男生偏過頭,一甩手:“明星怎麼了,冉秋都說了,虛有其表而已!”
眼鏡女生心知這位是莊冉秋的追求者,迫切著維護心上人表現自己,於是也不說話了。
“要說在劇組裡的事,”白疏眠:“被張導罵的最慘的一次是你們的主席小姐,可不好拿彆人嚼舌根。”
後麵幾人頓時麵麵相覷,莊冉秋也麵沉如水。
劇組裡的事,她原本篤定辛禰兒的性子也不會再提。
就像她潑出的茶,到最後也會不了了之一樣。
沒想到還有人出頭,這位——
片場裡她忙著交結人物,很少注意下麵,這會兒細想,似乎這幅麵孔偶爾和辛禰兒一起出現。
看著太年輕,和她們也就同齡,不像辛禰兒的金主之類。
但她左右逢源慣了,還是謹慎道:“你是哪位?”
“和你們一樣,京藝的畢業生而已。”
白疏眠:“劇組裡應該見過,或許莊小姐不記得我。”
對麵三人明顯神色一揚,眼瞧著更輕蔑了些。
劇組怎麼樣,在場大多數人都無法求證。但隻要是畢業生,就沒有比莊冉秋背景硬的——除非能隱伏四年。
話說回來,能忍這四年,也不會為了這麼點小事撕破臉。
至於白疏眠關於劇組的一麵之詞,他們信與不信,都不影響底子裡的硬氣。
“莊叔叔可是校董,學校三期修建都靠他上心協同,咱們今天也是代莊叔叔過來好心相勸。既然是畢業生,就該盼著點學校好,彆擋了京藝蓬勃的路。”
辛禰兒瞪大了眼睛。
對麵這口大旗扯得真好,
她也沒想到,莊冉秋身後是位校董——怪不得能上台作為學生代表發言。
她剛想開口給白疏眠撐撐場麵。
莊冉秋淡淡瞄她一眼:“我們京藝的事情,用不著外人管。”
辛禰兒像是又被潑了碗水,委屈又不服氣。
京藝怎麼了不起了,她明年也入學了!
可要是入學了,校董卻是更不好得罪了。
辛禰兒一想,死循環。嘴巴氣成倉鼠。
“三期修建?”白疏眠輕輕皺眉。
三期似乎在她出國前就規劃好了,是新辦的專業院樓在校內劃了塊地,和校外隔了兩條街的胡同小店有什麼關係?
是今年又打算擴建。
還是說,“莊董”公私不分,趁著這名號估計撈了不少油水......
白疏眠正思量,側方木桌被輕輕叩響,召去了屋內所有人的目光。
“京藝?是你們幾個畢業生能代表京藝?還是那位莊校董能代表?”
韓亦這會兒從後門饒了半圈進來,指尖的銀白手機在許多雙視線前搖了搖。
“京藝的規劃,要不我現在打電話問問隋才良?”
辛禰兒像是找到了己方帥旗的小兵,立馬就拉著白疏眠躲到了韓亦身邊。
韓亦認識隋校長,她們可是親眼見過的。
白疏眠上午那身學士服,就是韓亦直接聯係校長差人送來的。
校董和校長之間,雖然互有掣肘,但京藝畢竟是公立大學,董事會並非傳統意義上的治理者。
校長負責製卻是實打實。
而且那位莊什麼的,誰知道是不是校董會裡靠捐款湊數的“榮譽校董”——就算不是,十幾位校董裡他也就占一票。
起碼就平時而言,校長的職能直白有力得多。
再說,隋校長那可是有名有姓,圈內外人物都敬重三分。
聽到隋校名號,在場其餘幾位色變,莊冉秋則是眉目重重一沉。
她自然認出了韓亦,知道這是塊鑿不穿的鐵板。
隋校長不過是她能拿出的威懾裡最便捷的一種。
她深深看了眼韓亦身後的白疏眠,轉身就出店門。
後兩位也不留戀,長舒了口氣就走。
獨留下放過狠話的男生臉色青一陣紫一陣,在多留下一句狠話與低頭掀開門簾跟上同伴之間猶疑。
辛禰兒躲在韓亦身側露出很少顯露的虎牙,笑眼彎彎:
“想說什麼就說嘛,彆憋壞了。”
極漂亮的臉上充斥著惹人惱火的挑釁。
“你......”
可剛要升騰的火一下子被另一張寒心徹骨的麵容澆滅了。
他狠狠咬了咬下唇,沒敢犯渾,一頭撞開門簾走了。
辛禰兒暢快地嘿嘿幾聲,感慨:“惡人還得惡人磨。”
白疏眠狠狠掐了她一把。
辛禰兒趕緊捂住嘴。
“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也不知道怎麼就脫口而出了,大概是某種固有印象作祟——
韓亦在圈內的形象總是不近人情,不可開罪。
特彆是她的經紀人莫女士,對莫女士而言,韓亦是導致她在沈悅麵前節節敗退的“大魔王”,是萬惡之源。
辛禰兒心一邊狂跳,一邊暗自吐槽著莫女士把她都給帶壞了,對前輩有這麼大偏見。
好在韓亦隻是眼尾輕輕挑了挑,沒多追究,夾起筷子,吃起微涼的飯菜。
“菜都涼了。”老板靠過來,想端起菜盤回鍋加熱。
“不用了,還溫著。”
韓亦擺擺手,而後從不知哪兒掏出一張名片,遞過去。
“如果他們以後還來騷擾您,找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