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半仙姐姐她提前算出了我生日唉。”
白疏眠想了想:“還記得你上個月填的超市會員單嗎?”
這年頭個人信息到處漏,生日哪兒還用算。
“可她圖什麼?”
白疏眠看了眼她手腕上的紅繩:“多少錢。”
“半仙姐姐送的呀。”
白疏眠:......這年頭還真有活菩薩不成,給人算命還送紅繩。
“那隻能是她看上你了。”
蘇桐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她都能和我媽做姐妹了。”
“那你喊人姐姐?”
“這不是禮貌嗎?”
半仙的事難有下文。
不圖財是一回事,準不準還要靠時間檢驗。
白疏眠覺得蘇桐要是三個月內真有進展,那位大概就是都市暗藏的高人。
但說不定人家隻是被一句“半仙姐姐”喊得心軟,才難得免費送了紅繩也說不準。
當晚,白疏眠在自己房間裡翻來覆去睡不著。
一閉眼,韓亦那張失望的臉又往前滾,成了玩遊戲時的寵溺。
兩種韓亦把她夾在一起,她仿佛成了漢堡中間那塊被油煎的肉,滋滋冒著名為貪念的油。
貪多些時間,貪多些碰觸。
她轉念一想,是不是自己也該找半仙算算運勢,哪怕有個心靈安慰呢。都說算命不一定準,但常常能指點迷津。
可人都被趕走了。
一時又有種錯過的悔恨。
思前想後,她把手機又摸至臉前,覺得既然錯過了半仙女士,有些事不該再錯過。
她發了段語音,為了那天的事道歉。
沒想到韓亦竟然大半夜的也沒睡。
對她字字精心雕琢的歉詞不予回應,反而一大堆信息量豐富的文字成段湧了過來。
說她和莊明執聊過。如今這版長宮的確是白晟的心血——當初從原著作者那裡獲得改編權,白晟花了半年時間,改成了影視劇本。
而出國前那段時間白晟似乎急著籌款,莊明執打壓著價格把【長宮】連搶帶騙的拿到了手。
他知道白家得罪了大人物,但他不過是趁火打劫,從中撈得了劇本,成功轉化成自己加入星環的籌碼。
再往後,【長宮】被稍作修改,處理好版權問題,就成了如今萬眾矚目的巨製。
莊明執也靠著如此手段在業內地位水漲船高,終於在去年成功躋身京藝的校董席位。
白疏眠看著看著,雲裡霧裡的唯心主義思想一點點被現實敲醒。
父母的下落和韓亦的態度左右挾著她從床上猛地直起身,再也生不起一絲困意。
所以那天韓亦不是生她的氣。
不然也不會再這麼主動地替她把莊明執這個人查得水落石出。
那可是一個公司的執行官,一所高校的董事。
韓亦的能力比她想象得還強,最可怕的是效率——這才過去幾天?
她忐忑而又迫不及待:【還有呢,他知道父親的下落嗎】
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莊明執這條線隻是當初偌大一片蛛網沾上的一片葉,到此為止。
白疏眠失落中又鬆了口氣。
她早就習慣了漫無目的地向前,有時候沒有消息反而也算是好消息。
被韓亦勾起的憂慮一點點消解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靜寂夜色裡悄然滋生的衝動。
她想見她了,想親自感謝韓亦如此付出也好,認真的道歉也罷。
不知什麼時候,“韓亦”的地位和當初的學姐竟已經沒有本質的區彆。
區彆在於,學姐她看不見摸不著,卻可以傾訴許多言語,甚至偶爾親密無間地仿佛心心相印。
韓亦看得見,摸得著,但她不敢碰,也猶豫於將自己一切全盤拖出。
因為學姐永遠溫和又坦誠,而韓亦常常披著透明的刺,或許平時不會紮到她,但讓人覺得早晚容易痛徹心扉。
屏幕上的文字在下一條消息間被語音取代。
她沒有猶豫地點開那段語音。
“你想演嗎?你父親的劇本。”
白疏眠愣住了。
**
白疏眠終究一晚沒睡好。
她腦海裡反複重播著韓亦那句:“你想演嗎?”
她再給韓亦發消息,那邊卻沒回應了。
確實夜色已深,推開窗滿是清寒的月光與露水。
但正常人會聊到關鍵時刻猝然眯一覺嗎?
就這麼大早上的揣著一肚子疑惑,白疏眠到了星環樓下。
今天是和沈悅約好的日子。
沈大經紀人會給她介紹幾位公司裡的老師,在日後的合作前混個麵熟。
見到她的第一眼,沈悅微微瞪了眼。
“你昨晚去路邊地裡偷瓜了?”
那一雙泛青的下眼瞼是怎麼回事?
一個人平時越細嫩白淨,這時候就越明顯。
“啊?”白疏眠下意識摸了摸眼睛。
沈悅定睛瞧了一會兒,擺手:“算了,下午才見人,你先跟我進來。”
她的辦公室在27層,一共30層的星環大樓,已經接近於頂層。
刷了卡,把白疏眠帶進去:“你去沙發上睡一會兒,等人到了我提前叫你。”
白疏眠老老實實聽經紀人吩咐。
沈悅辦公室裡的沙發又長又軟,空調的溫度也宜人。
這會兒,白疏眠似乎的確感受到了遲來的困意。
眼睛一點點闔起。
意識正要沉底,腳步聲由遠及近,聽起來是兩個人。
啊,不是提前叫她嗎?
白疏眠剛想起身,支撐的側肘一軟,又陷進沙發縫隙裡。
下一秒,腳步聲已然停了,沈悅滴了卡。
交談聲響起,她眼皮猛地顫了顫。
是韓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