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旅社的路上,白疏眠滿心想著沈悅的話。
她和韓亦隻是正常經紀人與藝人的關係,從未越界。
她聯想起昨晚忽而冷淡的韓亦。
是她授意沈悅解釋的嗎?
離開了城市,一切有序的仿佛將要打亂了,在濕熱的土地上歸於混亂。
白疏眠下意識輕撓起肘間的痕癢。
有人橫在她必經的路邊:“站住。”
白疏眠這次靠衣服認出莊冉秋了,疑惑地看著她。
剛剛第二輪試鏡時,她倒是和這位分在一組了。
可惜的是,這位優秀畢業生並沒能在張導拍板下留在第三輪,原先的角色能不能保住尚未可知。
按理說,這會兒她應該也沒什麼放肆的底氣。
“有事嗎?”她停下腳步。
誰知莊冉秋譏諷地一挑眉:“你乾了什麼自己不清楚?”
眼色一撇,聲音低下來,尾音暗戳戳地刺人:“第一季不就是個跳舞的替補嗎?”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白疏眠繞路就想走。
莊冉秋不放過她。
“多大的人了,遇到什麼事還告狀扯長輩?”
白疏眠皺了皺眉。
告狀?是說之前畢業禮那天的事?
那天不是被韓亦正好撞見,和她告狀什麼關係?
至於長輩——說的是莊明執吧。看莊冉秋如此過度的反應,韓亦大概是進行了懲戒。
“事情都結束了。”她直視著莊冉秋,並不被她的外強中乾壓倒。
從身高上來說,莊冉秋還矮了她好幾厘米,想直視需要踮著腳跟。
果然,對方率先敗下陣來。
切了一聲。
“靠長輩算什麼本事,彆急著得意,不是自己的終究不長久。”
白疏眠莫名其妙:她也好意思說這些?
而且。
“韓亦不是我的長輩。”
最多算是前輩。這兩者的界限截然不同。
莊冉秋也難以理解地看她:這時候還玩咬文嚼字?
她們之間果然沒有一點共同語言,天差地彆。
“反正來日方長。”
白疏眠認同地點點頭。覺得莊冉秋簡直是自己的嘴替,說得都是她的心裡話。
“走了。”沈悅遠遠看見她們,繞路過來解圍。
莊冉秋不怕沈悅這麼個經紀人,順帶瞪了她一眼。
但對她背後的韓亦顯然很忌憚,沒多瞪第二眼就走了。
**
來到宣南的第二周,開機迫在眉睫。
角色已經定好,劇本也有編劇負責,隻差最後的打磨。
白疏眠對這本父親改編過的劇本很有興趣,隻是可惜,編劇老師閉門不出,她從來沒在劇組遇見過。
但不管劇本怎麼改,白疏眠原來理所當然地以為韓亦會來頂替寰冬的角色。
結果某天,她發現為韓亦定製的一身裝扮高貴得不像話。
那不是皇後還能是誰。
可皇後不是辛禰兒的角色嗎?
她敲開辛禰兒的單人間大門。
辛禰兒這兩天剛剛進組,長宮的電影化打亂了她的行程,忙前忙後,還為往後兩個月也推了不少商約。
如今卻丟了角色?
辛禰兒承認:“亦姐是接了我的角色。”
“你......”白疏眠欲言又止。她不難過嗎?
畢竟原本的計劃裡,辛禰兒和祁皇後之間是從一而終的。
如今她隻是年輕的祁姳,還沒有成為皇後的她,等在電影裡某個轉場,就會被韓亦取代。
辛禰兒垂眸:“其實當然有點失落。”
這事也是前兩天才定下。此前,張導也找過她,雖然沒有明示,但探過她的口風。
辛禰兒起初自然是不願意讓出這半個角色的。
“但那天我看到亦姐排練的時候,忽然覺得她來飾演祁姳才能讓電影把整座長宮救活。”
作為星環的藝人,她深知長宮電影版的使命深重。
更知道如果有了韓亦在後對比,她同一個角色的表演或許會被更多人苛責。
白疏眠心底歎了口氣,覺著這事她吃了大虧。
都是星環的當家藝人,角色什麼的肯定是商量著來,不會特彆厚此薄彼。
換句話說,辛禰兒要是不願意,韓亦也可以去接寰冬的角色。
辛禰兒握握拳,認真道:“也算是挑戰自己吧,往後每天在劇組裡看到亦姐的演繹都能成為標杆。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壓力就是動力什麼的。”
白疏眠啞然片刻,薄唇微抿。
這孩子有點直,有點傻。
反倒是辛禰兒見她幾秒不吭聲,安慰她:“我還是主演,到時候報幕單我還在亦姐前麵的呢。莫姐還和我說,這次要是能順利殺青,公司會補償我好幾個通告。”
“還有,謝啦。”辛禰兒捧起她手腕。
她知道白疏眠和韓亦的關係非同一般,這時候還想著她的感受。
肉麻兮兮的。
白疏眠笑著把她手拍開。
當晚,篝火晚會。
張導下午發了話,明天就開機,於是今晚的煙火比韓亦來那天更盛大。
火堆高高起了兩層,仿佛大山裡連綿的烽火台。
白疏眠原本和林歌她們幾個平時玩的好的朋友湊了一圈,半道被沈悅拉去了“高端局”。
也就是張導所在那一圈篝火,有韓亦、辛禰兒,還有其他好幾位主演。
看見韓亦和辛禰兒就相鄰而坐,並看不出任何嫌隙,她再次舒了口氣。
“眠眠,來這邊!”
辛禰兒歡快地招她。
於是白疏眠左鄰年輕的祁姳,右靠威嚴的皇後,成了兩位第一女主中央的那個人。
她明顯感覺到有那麼一兩道異樣的目光掃過。
很快又被篝火燒滅,沒了蹤跡。
豐盛的一餐才持續不到八點,沒人想著直接就回枯燥的旅社。
年輕人都愛玩遊戲。很快定下幾輪擊鼓傳花,但場地有限,如果表演才藝的話大抵每人都隻能唱歌。
考慮到並不是每個演員都願意在這麼個悶熱的夜晚一展歌喉,眾人一致表決,把表演換成了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