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匹相對乖巧的小型馬,宮廿遠遠看出了滿眼星星,她當然不好意思和小姑娘搶,於是還鼓勵她上前把馬駒牽走了。
“小馬不一定就適合初學者。”
聽到熟悉的聲音,白疏眠訝異轉頭:“您怎麼來了?”
韓亦說祁皇後的馬上鏡頭近乎是全劇最多。
白疏眠不是不知道,她隻是以為韓亦會有專門的時間練習,不該和她們湊在一起。
很明顯,馬廄裡有一匹特彆漂亮的白馬,一直悠哉悠哉地嚼著草料,看著同伴們一匹匹被牽走完全無動於衷。
那種淩駕眾生的主宰感,簡直和韓亦一個模子出來的。
不是沒人想去嘗試征服它,但每每指向那匹白馬,馬術老師立馬就會擺手。
白馬有主。
而那位主人果然就是韓亦。
韓亦並未先去驗收自己的所有物,而是順帶似地問她一句,看上了哪匹。
馬匹已經所剩無幾,白疏眠選擇不多,靠著直覺指向了一匹紅棕色的大馬。
她走近過去,不到一米七的個子堪堪剛過馬背。
深淺不一的斑紋並不讓它顯得美麗,而是有種原始的野性。
明顯是嚇退了許多嬌貴的演員,才讓它得以留在最後。
韓亦上前摸了摸馬腹,不著痕跡地瞧過全身。
“是個女孩子。”
白疏眠覺得她的動作未免有些嫻熟。
韓亦真的需要上課嗎?她此刻懷疑她早就會馬。
韓亦:“為什麼選它?”
白疏眠總不能說是因為這匹馬脖頸上濃鬱一片暗紅斑紋,讓她聯想起韓亦的那顆痣......
曾經的誤會裡,那顆痣給她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甚至在夢境中也常常完美複刻出來。
昨晚她便生動地見過,還掀起了一片濕熱......
她深思熟慮,最後:“直覺,我和她應該能相處得不錯。”
說這話時,她其實心裡一點底都沒有——這馬看著實在野性。
雖然並不畏懼被摔身下馬,但苦頭多吃點總歸是不好受的。
韓亦上挑起冷淡的眉眼,看她:“希望如此。”
又附身到紅棕大馬毛茸茸樹立的耳邊,低語了一句。
白疏眠好奇她說了什麼。
雖然也有說馬通人性的,但和馬說悄悄話——這種行為放到韓亦身上就顯得分外奇特。
她平時可是連人都愛答不理。
特彆是今天,簡直惜字如金。
這時,後方來人了。
“韓老師,你還需要學嗎?”一身皮革外套的馬術老師笑著問她:“要不你騎著明瑤先去兜兜風。”
白疏眠這才恍然,原來馬術教練和韓亦是認識的,甚至說不定這些人都是韓亦招來劇組的。
以及,韓亦的那匹白馬原來叫明瑤。
韓亦一個翻身就越上了馬背。
英姿颯爽的模樣,把白疏眠看得怔了怔。
沒一會兒,她和雪白馬背就一並遠了。
教練:“怎麼了,羨慕她的技術?那你起碼要練兩三個月,才有機會。”
“沒有。”
白疏眠隻是覺得又發現了的韓亦的一麵,讓人難解又驚喜。
“她叫什麼名字?”
“影後韓亦啊,你不會不認識她吧?”教練下巴一掉,心想這姑娘難不成是村裡的“土著”。
白疏眠這才意識到自己還看著人消失的方向,難免讓人誤解。
她轉過身:“抱歉,我是說馬。”
“哦,我說呢。她叫豆沙,是匹溫血馬,在我們帶來的這第一批裡是很通人性的。”
白疏眠投去疑惑的眼神。
她對溫血馬沒有什麼概念,上午的課上老師也沒提及。
至於通人性——剛剛韓亦和豆沙說話的時候,她倒是耳朵的確搖了搖,像是聽進去了。
“那看來我運氣不錯?”
“那可難說,通人性的馬往往對駕馭者的要求也更高,並不一定認可每一位試圖征服它的主人。”
白疏眠點點頭。
她漸漸有些對馬術有興趣了。
“其實我不建議你選豆沙,她太高了,對於大多女性而言上下馬可能都很困難。”
白疏眠知道他說的沒錯。
連韓亦的那匹俊逸的明瑤都比豆沙骨格小一些。
但她轉念一想,如果她騎著豆沙,那就和騎著明瑤的韓亦恰好持平了。
“就她吧,可以嗎教練?”
教練見勸不來,加上馬廄也沒剩哪匹省事的練習用馬,就點點頭默許了。
“那好,先把護具帶好,彆想著一開始就上馬,操之過急容易受傷,先一點點接近她。”
......
宣南的天氣,一過了上午十一點,太陽就狠毒起來。
整個午後,彆說皮嬌肉嫩的演員,連好幾匹馬都不願意動彈。
白疏眠遠遠看見兩匹馬懶洋洋伏在地麵,像是做出紳士風範,邀人上背。
結果等人要騎上去時才猛然一抖,不肯就範。
把兩位演員都嚇得尖叫。
教練:“你彆怕,豆沙和他們不一樣,隻要你騎上去了,她就不肯摔你的。”
白疏眠發現他說的的確精準。
駕馭豆沙的門檻全在於如何跨上她的背脊——一米七的大高個姑娘,哼哧著不讓人靠近。
一個下午,她大半時候耗在和豆沙的僵持裡。
一要上馬,豆沙就圍著她繞圈,略顯焦躁。反之,如果她站在正麵和溫熱的馬顱貼靠,就會得到溫順的呼氣聲回應。
她心想,是隻吃軟不吃硬的馬兒。
於是心下一動,放下韁繩,試著邊貼著豆沙的脖頸,在她耳邊安撫。
趁著豆沙吐著舌頭要舔舐她手掌,她捧住她下巴,再順著紅沙般的鬃發一躍而上。
等她已然騎在豆沙背上,踩進馬鐙,並緊緊環抱住她的脖子,豆沙果然也沒再摔她,有些躁動地踢了踢蹄子,甩甩尾巴,認了。
教練先是驚奇:“還有這種方法?”
他們從前都是要和豆沙培養許久感情,有的人要喂她好幾天,也不一定能成功。
然後又反應過來:剛剛這位小姑娘的動作也太流暢優美,而且彈跳力驚人。
簡直像是位專業的體操運動員,給他當麵表演了一回跳馬。
但他還是心有餘悸:“下回彆這樣了。”
哪有初學者不抓馬韁上馬的,多危險。
白疏眠點頭。她相信,自己在豆沙這兒已經拿到了通行證。
至於這個方法,還是她從韓亦耳語的動作裡聯想到的。
她果然很懂馬。或許也很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