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禰兒從片場剛來,眼看是準備中午順便在這兒過了。
但韓亦不一樣,她的戲都在午後,下午兩點半就開拍。
白疏眠權衡一陣:“要不,您先回去休息?”
韓亦眼皮微垂,轉身走了。
“我怎麼感覺亦姐不太高興?”辛禰兒敏銳的小腦袋瓜癢癢的。
......
張導調度能力不俗,很快把楚顏出境的鏡頭重排了次序,文戲先拍。
文戲大多是靠後的劇情,於是韓亦版的祁姳挪到了鏡頭前。
連續好幾天,韓亦和白疏眠配戲占去了片場一半的時間。
曾經,韓亦隻要存在於鏡頭前,向來如漩渦般吸引著光彩,讓人眼裡極少容得下其他的演員。
但劇組裡的人漸漸發現,白疏眠是個例外。
兩人間恰好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中後期的祁姳和楚顏,身份上一主一從,個性迥異,在鏡頭前卻兩不相誤。
張導想讓楚顏多些敬畏,白疏眠便必恭必敬。
下一幕讓她與祁姳多些情誼,白疏眠也能在那副鳳儀前軟了眉眼,真心帖伏。
白疏眠能表現完美,她再三歸結,覺得還是師生間的默契。
“哢。”張導滿意的一聲令下,片場早早熄燈。
出人意料,白疏眠的傷不但沒拖慢進程,還超預期地完成了拍攝計劃。
今晚就能考慮轉移下一個拍攝地點。
這也讓她對韓亦的這位學生更是欣賞,招招手,把人喚過來。
“張導。”
“等長宮拍完了,有什麼打算?”
白疏眠訝異,這才哪兒到哪兒,就算電影版拍完,還有劇版的第二季呢。
聽她提起長宮的劇版,張導笑了笑。
說具體第二季能不能落實,還要看當下這部電影的成績。
要是輿論走向不好,續作被砍是家常便飯。
白疏眠一時不會回應了。說肯定不會?她一個新人,哪兒敢胸有成竹。
“彆聽張導胡謅,她心裡肯定是有數了。”
張導一抬眼,韓亦散場了竟然沒走,正好插進兩人中間。
“您說是不是,第一季如今都播到尾聲了,砍成那樣都保住了口碑,電影更砸不了。”
白疏眠如釋重負,還好韓亦來解圍。
同時有些訝異——往常一散場,韓亦走得比誰都快,渾身寫著“此地不宜久留”。
今天久留,是為了自己?
張導搖搖頭,無奈:“你忘了,我當初拍電影的時候也以為有機會獲獎,有機會出頭,結果呢?”
結果是滿地雞毛。
“那是您還沒摸透電影市場的商業模式,現在不一樣了。”
張導徐徐望向白疏眠:“看見了吧,你老師這是埋汰我跟風,忘了初衷。”
白疏眠指尖蜷了蜷,略顯無所適從,韓亦悄然握住她手腕,笑而不語。
“算啦,跟風就跟風,觀眾看得進去就行。”
張導揮揮手:“和你老師吃飯去吧,我去和孫編聊聊下個階段的劇情。”
張導一走,白疏眠忽然覺出手腕的力道一鬆。
略有一絲失落後,發現韓亦沒再靠後和她保持距離。
反而隨手拎起一旁的水瓶,抿了兩口。
白疏眠剛想提醒,那是她的水瓶。
韓亦已經又放下了。
“忘帶了,念了一下午台詞渴得很,還要替你應付張導。”
白疏眠聽到“應付”兩字,指尖又彎了彎。
韓亦一勾唇:“看不出來嗎,張導想得個準話,把你綁進她的團隊裡。”
白疏眠垂眸。
她曾經奔波半年都找不到角色,如今竟然有如此橄欖枝拋到麵前。
張導在大銀幕上雖然尚無建樹,但浸淫影視劇多年,絕對算是一線導演。
“對於彆人或許是好事,但張導是宮廷劇專業戶,你如果想快速發展起來,就不能隻拍同一種作品。”
白疏眠心尖仿佛被柔軟地撓了撓,韓亦替她想得比自己還長遠。
韓亦繼續:“沈悅走了,隻好我代替她這個經紀人看著你了。以後類似的邀請彆亂接,不能因為是熟人或前輩就心軟,否則到時候反悔,更敗人緣。”
說著,她當爹又當媽似得歎口氣,一眼撇過來:“聽見了麼?”
白疏眠低頭虛心受教狀。
滿腦子都是韓亦勾魂攝魄的那瞬白眼。
......
次日,劇組一眾人員收拾齊行李,浩浩蕩蕩地聚成一團,準備搬走了。
清晨的旅社樓下霧茫茫一片。
白疏眠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幾天的韓亦撤去了堅牆,她滿心彷徨地近了高塔。
她腳踝上的繃帶仿佛成了某種特權,一時間讓她可以享受無條件的溫存。
等到如今劇組將要搬去二十公裡外的梅鎮時,傷幾乎全好了,但那圈繃帶卻被保留了薄薄的一層。
仿佛它在,韓亦就不會變回那個忽冷忽熱的多麵體。
劇組車子不夠,會騎馬的都以馬代步,一匹馬上兩個人都是常事。
何況兩個身材姣好的女生。
韓亦挽著韁繩停到她身邊,一句上馬。
她縱身一躍。
等人都坐穩在馬背上,才發現剛剛一下子忘了受傷的是右腳。
她似乎,是靠右腳發力上馬的?
她躲在背後,忐忑地放慢了動作,試探般環上柔韌一截腰肢。
她看不見前人的表情,同理,韓亦應該也沒發現她是“裝病”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