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居民聚族而居,土樓圈裡套圈,層層高疊,最終形成了這種特殊的民俗建築風格。
自從定下了楚顏的角色,白疏眠無疑已經算是主演。
主演都有獨自的房間,土樓每一個獨間上麵的門牌是塊可拆卸的木板,刻有未來幾天住客的姓氏。
而她順著“白”字門牌找到自己那間時,略一偏眸,意外發現隔壁的門牌上是“韓”。
她眸光一滯,腦中不覺閃出一個可能。
迅速衝過涼,等穿好衣服再推開門時,發現隔壁已經有人入住。
白疏眠放低了呼吸,輕輕敲過門。
房客推開門,笑盈盈地和她打招呼。
她怎麼忘了還有韓安語這麼個人.......
早在前幾天,韓安語就要求過要和她一間房。
被她婉拒了。
但韓安語的身份注定了她總能開個後門。
白疏眠理解她也是為了工作,要保證她的安全。
也知道了她是韓亦的“家人”,對自己也是友好的態度。
但。“韓科長,難道你就一直留在宣南,北城就沒有要處理的工作嗎?”
韓安語麵色不改:“北城那邊的工作量本來就不飽和,而且和韓亦不一樣,我還有個很能乾的助理哦。”
白疏眠表麵點頭,實則心底下腹誹:小助理真是可憐。
韓安語明顯察覺到眼前這位重要的“證人家屬”和她還有隔閡。
不管保護還是查證,她都需要和白疏眠拉近關係,否則光住在隔壁也是擺設。
腦中轉過一圈,她也暫且隻想出一種行之有效的方法。
——拿“韓亦”之名賄賂她。
畢竟觀察了好幾天,這位小演員和她們家依依的關係肉眼可見的好。
“你想聽什麼,要不要我和你說說韓亦小時候的事?”
小演員果然如同咬餌的魚,眼前一亮。
......
曾幾何時,韓亦十四五歲的年紀,就在韓家有了“小煞星”的名號。
同齡人和她爭搶什麼向來是自取其辱。
而長輩每每插手,不但嘗不到倚大欺小的甜頭,總被她極儘理性的一張口說的啞口不言。
要是再鬨大,懟到老太太那邊,韓亦更是從來沒吃過虧。
久而久之,大部分人排擠不成,隻好冷處理。給她安了個“煞星”之名,遇見就避。
對於韓家這麼個注重家族觀念的集體,韓亦總像是個置身於外的過客。
但總有一絲牽連維係在她和這個巨大家族之間。
比如將她收養,真心待她的老太太。
“依依”這個名字,也是老太太起的。
但除了老太太本人和沒大沒小的韓安語,從來沒人這麼叫她。
都是直呼其名,或者是“那個誰”。
老太太大壽那天,全家上下齊聚一堂,所有人都準備了禮物。
連剛過了八歲生日的孫輩,都在父母指引下親手捧上一顆粉粉嫩嫩的海螺珠。
韓亦年齡尚輕,雖說已經課外攢了些錢,但比起家族裡出手便是五六位數的親戚們,她再怎麼攢錢,也是杯水車薪。
於是壽宴上,演了出老太太最愛的梁祝黃梅戲。
“梁祝?那不是最少也要兩個人?”
白疏眠疑惑。
“對啊,當時願意陪她演的就隻有我了。我們還搶了半天,誰演梁山伯,最後被她搶去了。”韓安語撫撫胸脯。
白疏眠被勾起了興致。
都說人無完人,但韓亦天賦多得數不過來,戲曲,那也是表演的一部分。
她想,大概那晚就是韓亦的表演天賦嶄露頭角?
“那晚,我們還專門買了戲服,不得不說,你韓老師身體長得是真快,正常的戲裝她那時候就已經合身了。”
“然後呢?韓老師技驚四座?”
“確實是技驚四座。”韓安語賣了會兒關子,隨後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我現在一回想,依依那梁山伯的表情簡直像是冰櫃裡出來還沒解凍的大鵝,又傲又硬......戲詞背的倒熟,就是調全偏了,據說老太太最愛的黃梅戲整整一個月都沒再看。”
“直到現在,這可能真是你韓老師這輩子唯一的黑曆史了。我當時就想,依依要是梁山伯,這世上還哪兒還有女孩家敢姓祝啊?”
......
韓安語將白疏眠從房間送出來,看見這位小演員眸光漣漣。
對方對韓亦這位老師的興趣遠比她推斷得還高。
換句話說,“韓亦”這麼個名字,在白疏眠麵前真好用,讓她刷滿了好感度。
韓安語樂滋滋想到。
對於白疏眠而言,她從來沒想到韓亦還有那樣的前身——一台生硬的棒讀機器。
再加上韓安語一句一個“依依”加強帶入,簡直太有韓亦小時候的畫麵感。
一位冷冰冰的早熟少女赫然就浮現眼前——那是幾乎無人知曉的韓亦。
樓下,遲來的劇組人員陸陸續續入住。
韓亦換過騎馬的衣衫。穿著件幽藍的吊帶睡裙,披了件紗,邁著白皙修長一雙腿就往同層的對麵走。
木板搭建的地板嘎吱作響。
白疏眠不等她張口,已然聽著腳步聲轉頭。
“疏眠。”
韓亦輕喚了一聲,對房間裡的韓安語視若無物。
屋門的角度問題,韓安語沒看見人。
但她戒備心一直在線:“誰找你?”
白疏眠這會兒滿腦子還是韓安語剛剛的故事。
腦袋還沒轉過彎來,唇先動了。
像是回答韓安語,又像是回應韓亦。
“依依。”
韓安語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韓亦的眼睫下掃出一片扇形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