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你了小竹,再帶我們一程。”
“去哪兒?”
“去會展中心,韓老師今天請吃飯哦。”
沈悅上了車,坐副駕駛。
韓亦於是順理成章地和她一起坐在後座。
半月沒見,韓亦的氣味似乎都陌生了。
不再是冷木的香氣,而是某種更深沉,更厚重的......雨後芬芳的味道?
白疏眠不知道如何形容。
但氣味從韓亦身上散發,總讓她心悅誠服地獻上偏愛。
“你換香水了?”坐在一起不知如何開口,白疏眠索性這麼一問。
韓亦眉頭皺了皺。
香水?最近在“姊妹”劇組,她為了帶入姐姐的角色,彆說香水,連化妝品都很少用了。
那麼白疏眠嗅到的味道......
她撫了撫衣袖,心想會不會是今天拍攝過程中沾染的塵土太多。
韓亦搖搖頭,正欲用沉默將問題翻篇。
沈悅笑著搶答:“哪兒還有空噴香水啊,你韓老師最近天天在那小劇組裡摸爬滾打,都成奧斯卡小泥人了。”
白疏眠怔了怔,隨後熱意從耳根紅到眼尾,脊背都僵直了。
她竟然把土腥味認成了香水!?
不僅自己難為情,還讓韓亦也怪尷尬的。
......
四人一行在會展中心旁的旋轉餐廳坐下。
餐品都是提前訂好的,像這種地方,如果不事先預定,晚間的黃金時段,根本連位置都排不上。
這更讓白疏眠確定,韓亦在場並不是正巧,而是早有計劃。
可她那麼忙,還能抽出整整一個傍晚......
桌上,沈悅和溫竹兩個工作型強人又開始聊公務了。
撂下她和韓亦兩人在麵對著麵的座位上,相顧無言。
“暫時不要給疏眠安排外出的行程了。”
沈悅這話是對溫竹說的。
“像這次山區之行,順利完成就好,以後再有通告什麼的,就近原則,這段時間就留在北城。”
溫竹:?白疏眠的行程不是悅姐安排的嗎?她隻是剛上任的助理,還沒解鎖這些權限呢。
不過沈悅既然這麼說,她也隻好克製的語調問。
“為什麼?”
沈悅心道她也想知道為什麼。
是韓亦不肯放她這位寶貝疙瘩出去——就算得罪了什麼人,對方總不可能光天化日地違法吧?
山區是危險了點,但人也好好地回來了,頭發都沒少。不如說,又多了點清透的氣質。
山水養人,果然是有道理的。
沈悅麵上交代的是韓亦要求那套,心底依舊洋洋得意。
她對白疏眠的安排就是最好的,等公益廣告投放出來,白疏眠那張臉走進千家萬戶,韓亦就知道她的良苦用心了。
對麵,溫竹還在疑惑地看過來。
沈悅似乎沒打算為她解釋,反而是韓亦抿了口餐前酒,沉吟道。
“相比於之前你接觸過的藝人,她可能比較特殊......”
韓亦把需要保密的部分略去,把白家的複雜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溫竹小小的月牙眼漸漸張大,第一時間聯想到山區那晚的疑案。
“所以,那晚的確是有人衝著你來,為了什麼呢,想要你的手機?”
溫竹想了想,怪不得白疏眠睡覺都機不離人,就放在房間的枕邊。
這大概就是常年培養出的習慣。
她一下子有種從藝人助理變成了007搭檔的錯愕感。
這回,沈悅也好奇了:“你手機裡有什麼,重要的犯罪證據嗎......哦對,不該多問。”
“其實沒什麼,但可能有人覺得我實際上還和父母保持著聯係,他們大概想要個號碼之類的吧。”
桌上,三人話語不斷,白疏眠說起山區的經曆,略去了艱險,主要提的是活潑可愛的孩子們。
唯有韓亦自從聽了山區中那晚的入室情形,眸色沉褐了一片。
又聽到白疏眠為了趕路還乘了鉤索——如果有人在繩索上做了手腳,少說也是......
她腦中如同打破陰暗一片墨瓶,仿佛又回到宣南那片大雨中,騎著白馬尋她蹤跡的無邊水色裡。
隻是餐桌上四個人而獨處,她儘力收斂著每一絲毫的情緒。
不得不說,自從黑蛾的拍攝經曆後,她總對事情容易報以最糟糕的揣測。
等溫竹半程去衛生間,沈悅也起身跟去。剩下四目相對而視。
白疏眠勾起指尖,攏在掌心:“所以是安語姐那邊有了什麼調查結果,您擔心我?”
“嗯。”韓亦暗淡的一個字,嗓音拖著嘶啞的尾調。
“所以你最近彆出北城。”
“哦......”白疏眠低低道。
“那晚,你們同學的訂婚晚宴上,有人在你喝的酒裡加了藥,後來你跑到了我的彆墅,記得嗎?”
白疏眠眉頭皺了兩秒,才想起來當時的情形,訝異:“加了藥?意妍?”
她還記得,當晚自己被灌酒好像是由她的那位舍友開始的。
“不是女方,是男方,你舍友那杯酒是他遞的,而他在審問中已經承認幕後有人指使,承諾了他許多好處。”
白疏眠垂眸:“怪不得。”
她早就奇怪,自己的酒量沒那麼差來著,那晚......
不過,過去了這麼久還能真相大白,韓安語那邊的調查能力果然不一般。
白疏眠心中閃過一絲欣慰,下意識伸手去拿咖啡。
措不及防地,掌背卻被在半路按住,力道有些狠地壓進台布裡。
愕然中抬眼,望見的是一雙從未見過的,有些凶厲的鳳眸。
“你知不知道,獸困則噬,韓安語那邊調查的越深,你反而越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