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最後一天，是長宮的首映禮。
白疏眠這星期一直忙著準備試鏡——一部玄幻ip的電視劇【九霄】正在籌備階段。
沈悅讓她去試試，溫竹和她於是一直在跟進，就想在競爭相對沒那麼激烈的第一輪試鏡中確定下角色，以免拖到十月。
誰知等到最後，行程還是衝突了。
九霄那邊拖拖遝遝，把試鏡定在了九月三十，黃金假期前，正好和長宮的首映禮撞車。
白疏眠當然隻能優先參加長宮的首映禮。
車上，溫竹一邊抓著方向盤，一邊還替她想辦法。
“我還存了些老師的聯係方式，其中有一個好像是九霄的製片，咱們試試問他能不能在首映禮後趕過去？”
白疏眠笑著搖搖頭。
以往溫竹能躺進那位製片的聯係人名單裡，是因為她是大紅大紫的寰冬小姐的助理。
溫竹沉默了一陣，“話也不能這麼說。”
“實在不行，悅姐人脈足，問問她，能直接給你留個位置也說不定。”
白疏眠把目光放得平直，在窗邊撐起額頭。
“還是先專心參加首映禮吧。”
......
五點，長宮的全國首映禮在北城巨幕影城舉行。
第一批觀眾進行長達一百五十分鐘觀影的同時，一眾主演正聚在後台。
白疏眠久違地看到了許多熟悉的身影——林歌、辛禰兒、宮廿，還有張導孫編等一眾劇組骨乾。
為了達到更好的宣傳效果，電影放映完畢後，一眾主演都會帶劇妝上場和觀眾互動。於是發型師、化妝師、服裝師，圍著主演的工作人員一圈又一圈地忙碌打轉。
白疏眠端坐在化妝鏡前，任由他們打理著自己的麵容，眼看著自己一點點地又變作了“楚顏”的模樣。
相比於生活中的她，楚顏眸光中充斥著機敏淩厲，麵龐再打兩筆陰影，瘦削了弧度。
最後披上粗布麻衣，暗夜色的鬥篷和清灰的兜帽。
宮廿的妝容相對簡單，半途就摸著一張張椅子跑了過來。
“疏眠姐姐。”這麼喚著她，還伸手撫了撫她那件鬥篷，眼裡亮晶晶的。
見到她，白疏眠剛剛作為楚顏而凝實的眼色又柔軟下來，眼尾向下彎了彎。
在宣南的時候，沒人不喜歡劇組裡的宮廿。
“廿廿，這邊在化妝呢，彆添亂。”
旁邊，宮廿的經紀人趕緊湊過來。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宮廿的經紀人，似乎是寰冬之前專門給她安排的，一個中年女性，看年紀比宮廿正好大一輩，看起來很會照顧人。
白疏眠對著鏡子擺擺手。
“沒事的，差最後一點就化好了。”
化妝師剛剛似乎說是缺了玫紅眼影，去取了。
白疏眠偏過頭，狀若隨意地問：“最近戲拍得怎麼樣？”
自從上次在旋轉餐廳分開，她又是許久沒見過韓亦了，隻知道她在城東的劇組，和宮廿一起主演。
“挺順利的，韓亦姐姐教了我很多。”
白疏眠笑盈盈地點頭，眼底浮了些思索。
教她，是和教自己一樣嗎？韓亦果然好為人師。
“哦？教了什麼？”
宮廿如數家珍，掰著指尖仔細道來。
白疏眠聽得抿了抿唇，片刻後又責怪起自己，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過不去？
她掩下心底的羞愧，又恢複柔和笑意：“什麼時候拍完？姐姐帶你去吃慶功火鍋。”
“好像十一回去再拍一個星期就殺青了，導演說不耽誤我月考。”宮廿不好意思地摸摸頭。
由於學業原因，偶爾【姊妹】劇組還要為她調度。
畢竟在宣南那段時日的拍攝已經讓她休學了兩個月，再不回去上課考試，就要留級了。
這麼快？
白疏眠微微訝異。
當初長宮前後緊趕慢趕都拍了三個月，姊妹這部電影竟然一個多月就結束了。
那以後呢？韓亦會去哪裡，還留在北城？或者會為了國際代言全球跑？
一陣始料未及的感覺讓她抵了抵上顎，隻覺舌尖發澀。
眼前，小姑娘想什麼說什麼：“的確拍得比較趕，有時候比在宣南還累呢，今天上午才拍了場哭戲，姐姐你看我眼睛。”
宮廿一雙微紅的眼睛眨啊眨，很快又泌出些水意來，眼看著要把妝衝下去了。
白疏眠趕緊蓋住她眼睛，讓她彆再展示韓亦教她的擠眼淚大法，看著怪揪人心肝的。
同時目光又往現場梭巡了一遍：“上午還在拍戲？那韓老師沒和你一起從劇組過來嗎？”
一旁，經紀人搭話了：“沒有，中午我們出發前倒是看見沈經紀開車去接韓老師，這會兒她們大概是堵了吧？”
白疏眠不禁擔憂起來。
這可是最重要的首映禮，韓亦作為不可缺席的主演，不會遲到了吧？
好在白疏眠的擔憂並未完全成真，首映禮前，韓亦趕到了後台。
就是時間依舊緊張——就剩不到半個小時，韓亦要上妝、著裙。
祁姳的妝扮偏偏在所有主演中是最華麗複雜的。
時間上一旦來不及，就意味著主演亮相環節要往後拖。
而且不能被人看出端倪，免得就會傳出“影後耍大牌遲到”之類的傳聞。
沈悅撫著額頭，有些頭疼：“倒黴，來的路上偏偏被追尾了。”
白疏眠心頭一顫，目光再無遮掩地往某人身上撞。
沈悅：“沒受傷，就是車尾燈碎了。”
原本她都想不用對方賠錢，可追尾的車主偏偏是個醉駕，倒咬一口，要求她們賠償。
於是就拖到了交警到場，出麵協調了一陣，調了監控，才判定了對方全責。
白疏眠聽著都無奈——事到如今，那點賠償加上肇事車主進去蹲十天半個月也於事無補。
她於是提議，不如讓辛禰兒先出場，等後半程韓亦準備完全後，再出來。
反正她們倆是同一個角色，先後有序也合理。
沈悅想了想：“隻能這樣了。”
......
銀幕前，電影跌宕的劇情走到尾聲，掛起演員和鳴謝名單時，主題曲起，現場蒙蒙亮起燈光。
一眾演員從後台登場，仿佛從銀幕的世界裡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