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自己不撿那本書,是因為害怕被“時間”力量影響到,但審判廷怎麼都不可能沒有不受影響挪動法術書籍的辦法。否則,在諾西亞救贖教會時法師十分稀有的情況下,時間係法術的藏書間根本沒法打理。因為不想時時刻刻往對麵望都看到那本書,他忍不住出聲提醒:“史密斯大人,有本書好像掉到地上了,就在你腳邊。”
“什麼?”史密斯順著他的話停住腳,往地上望。從克裡斯的角度,那本會說話的書已經就在他眼前了,但他就好像看不見似的,找了一圈:“我並沒有看到,在哪裡?”
這樣的發展使得克裡斯動作一頓:“好像是我看錯了。我小的時候總喜歡在夜裡點著燈看故事書,以至於現在可能視力不太好。抱歉,史密斯大人。”
不僅僅是隻有他能聽到那本書說話,而是根本就隻有他能看見那本書?
“沒關係,這不是什麼大事,”史密斯並未察覺到克裡斯的異樣,很快就檢查完書架回到克裡斯麵前,“剛剛是否有什麼不正常的事情發生,譬如窗戶外麵突然亮起一道光,或是有蟲子、鳥雀飛進來之類的?”
“在我的印象中,似乎並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克裡斯太知道史密斯口中的異常從何而來了,但對他來說,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承認的事情,因此,他裝出一副努力回想的表情,“怎麼了史密斯大人,審判塔裡出什麼狀況了嗎?”
史密斯作為法穆鎮審判廷的廷長,怎麼都不可能對他一個外界人士承認自己管理的審判塔裡有狀況出現,這會損失他的威信。但克裡斯畢竟不是真心發問,隻是覺得這樣說比較符合一個普通群眾當下的反應,更容易在史密斯心裡被排除嫌疑,也不在乎史密斯怎麼回答。
不出所料,史密斯毫不猶豫地用“沒什麼”搪塞了克裡斯的問題,隻是又放慢腳步,在窗邊停留了一會。想起卡帕斯昨晚那張紙可能會留下一定的法術痕跡,克裡斯的心臟猛然錯跳了一拍,好在他及時低頭,掩飾住了這一瞬間的表情不自然。
史密斯也不知道是看出了什麼,還是沒看出什麼,在窗前停留了足足五分多鐘才走回來,又看向克裡斯沒來得及收起來的那捆蠟燭,看得克裡斯心驚肉跳。
直到克裡斯差點忍不住腿軟摔在背後的椅子上,他才終於又一次開口:“我們已經調查過了伊芙琳·布朗女士的死亡現場,各種跡象表明,你並非出於主觀意願殺人。但在找到客觀證據和真正殺死伊芙琳的凶手之前,我們還無法釋放你。希望你能理解,盧卡斯先生。”
“我可以理解,感謝您的關照,史密斯大人。”克裡斯摸不準史密斯在這種時候提起米勒夫人的用意是什麼,但隱約從史密斯的語氣中讀出了一種試探的意味,因而也不多問,隻是順著他的話說。
但要審判廷法師們找出殺死米勒夫人的真正凶手,克裡斯覺得沒什麼希望。畢竟他十分確定,當時控製他的,應該就是米勒夫人本人——除非當時米勒夫人身體裡寄住了一個邪靈。但克裡斯不覺得一個寄生在米勒夫人身體裡的邪靈會控製他殺了米勒夫人,讓自己失去庇護。這實在是一種絕無僅有的蠢蛋行為,邪靈隻是失去了□□部分的腦子,不是失去了智商。
史密斯看了他一眼,竟然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甚至將話題引申開了:“從警察局那邊轉到審判塔的待辦事項叫案件,而審判塔自己發現涉及法術領域的問題、處理問題,官方稱為事件。在審判塔,我和卡帕斯這種級彆的法師,隻負責重大事件。警察局那邊轉來的案件,基本都由布雷爾所在的小隊處理。盧卡斯先生,其實我並不參與調查伊芙琳的案件,如果不刻意去問,布雷爾甚至不需要向我彙報他們的進度。”
不知道史密斯想表達什麼的克裡斯呆愣了一下。
好在史密斯也沒等他接話,自顧自敲了敲長桌的邊緣:“但伊芙琳對我來說,是十分重要的人。所以她的任何一件事,都十分重要。我去問了布雷爾,什麼時候能找到殺死伊芙琳的真凶。盧卡斯先生,我發誓,等我找到害死伊芙琳的那個人,我一定會親手殺掉他。用一些……不那麼輕鬆愉快的方式。”
他的語氣讓克裡斯背後一涼,無端有一種如果審判塔無法查清米勒夫人死亡的真相,自己就會被史密斯殺死泄憤的錯覺。
這時克裡斯才想起,在審判廷法師們口中,史密斯是時常在討好米勒夫人的。
可是米勒夫人不是已經有丈夫了嗎?即便史密斯是她的情夫,也不用這麼……那位米勒男爵還什麼都沒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