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放 舊曆十二月八日九點二十一分。天……(2 / 2)

第八道門 薛寒山 3756 字 9個月前

巧合得有點太刻意了。因為遇到《布利閔筆記》這件事本身也是眾多巧合共同作用的結果,克裡斯本能地對布雷爾提高了幾分警惕:“布雷爾大人,你不是剛來過一次嗎?米勒夫人的案件有什麼新的進展?”

“是的,”布雷爾略有疑惑地看了克裡斯一眼,雖然覺得克裡斯“剛來過一次”的說法不夠準確,但也很快忽略這一細節問題,進入正題,“是這樣,克……克麗絲托托我向您問好。盧卡斯先生,我們在米勒夫人的房間裡找到了一樣東西,那樣東西可以以隱蔽的方式使周圍的人都陷入持有者捏造的幻覺中。經過調查,我們還原了一部分的真相,米勒夫人死的那天,有人使用了那一法術違禁物,使那條街上的人都陷入了群體性的幻覺。現在隻需要再進行最後的確認,我們就可以釋放您了。”

“幻覺?”克裡斯愣了一下。

他對自己“殺死米勒夫人”的事情完全沒有記憶,這不像是在幻覺中誤殺了米勒夫人的發展。他明明應該是被控製了才對。

“是的,”布雷爾卻沒有對這個詞語做出詳儘的解釋,隻是衝克裡斯伸了下手,示意他坐到自己麵前,“隻需要再次確認您當時的經曆,與幻覺有關,我們就可以釋放您了。”

雖然覺得這樣的發展不太合邏輯,但聽布雷爾說可以釋放自己,克裡斯看了一眼《布利閔筆記》所在的那片陰影,沒有過多質疑,很快就順從地在布雷爾麵前坐了下來。

布雷爾的最終確認流程並不繁瑣。克裡斯坐下後,漸漸覺得自己整個人被一股缺乏攻擊性的法術力量籠罩住了。思維變得緩慢、變得模糊,在布雷爾“請您放鬆身心”的低語中,他木訥而誠實地回答了布雷爾一些問題。再回過神來時,剛剛的交談卻很快像場夢一樣被徹底忘記,布雷爾已經收拾了桌上的東西,旁邊記錄問話的初級法師也合上手裡的筆記本。他們給克裡斯讓出一條路來,正對藏書間敞開的小門。

布雷爾示意底下的人把一個做工不怎麼精致的盒子遞給了他:“這是您進來之前的隨身物品,需要現場打開檢查一下嗎?如果有遺失,審判廷會負責尋找或者賠償。”

克裡斯看了布雷爾一眼,當著他的麵把盒子裡卡帕斯那支筆、一袋錢幣,安瑞克的法師徽章,幾張沒什麼用的證件卡片,以及從羅德裡格公爵府帶出來的那塊懷表一一拿出來,塞進外套的內兜裡。見沒有缺什麼東西後,他下意識扶了扶渾身上下最值錢的眼鏡,將雙手放進衣兜:“沒有遺失,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不知道是出於對他那個姓氏的敬畏,還是出於法師的職業道德,布雷爾十分禮貌地笑了笑,“哦,對了,伊利亞大人說,您出去以後可以到對麵那條街麵包店右邊的酒館裡找他,他會在那裡待到十點。十點以後他就回去休息了。”

“十點?我知道了。”克裡斯下意識看了眼被窗簾擋住的窗戶,因為覺得時間還早,倒是並沒有去摸內兜裡的懷表。

走出十一號藏書間的門後,克裡斯才發現外麵的天已經完全黑了,法穆鎮審判塔蜿蜒向上的回廊裡已經亮起了燈。當然,法師們用的燈或許和普通人用的燈不太一樣,比如克裡斯就知道坎德利爾審判塔回廊的燈裡關著幾隻據說活了幾千年的火焰妖怪。有一次去坎德利爾審判塔探望因為任務負傷的安瑞克時正好是晚上,他就在回廊裡聽到過火焰妖怪說話的聲音。

當時給他帶路的是和伊利亞安瑞克都很熟的另一位坎德利爾大法師克拉倫斯,那幾隻火焰妖怪挑釁似的在回廊裡大笑,聲音和農場裡的小雞群一樣“嘰嘰”個不停,不過很快就被克拉倫斯一拳砸在牆麵上的聲音震懾住了。

“你們這裡和坎德利爾很不一樣,”克裡斯停在一盞燈前用手指碰了碰外麵的玻璃罩,確認裡麵沒有關和坎德利爾審判塔一樣的那種火焰妖怪後,才收回手指把手塞回衣兜,“布雷爾大人,雖然你們好像並不願意讓我了解太多米勒夫人之死的案件細節,但是我還是想多問一句。從各種意義上來說,在法術世界和現實世界的範疇,我想知道,有沒有可能,米勒夫人並沒有死,隻是以另一種形式——幽靈,或者彆的形式——躲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

因為身高差異,布雷爾在聽他發言時低了下頭,聽完才重新直起身體:“雖然從理論上來講,考慮到法術知識的保密性,我們不應該向您透露過多,但看在伊利亞大人的份上,我隻回答您這一次。這是有可能的。”

克裡斯知道審判廷的法師們需要遵守各種各樣的禁令,也不強求布雷爾有問必答。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之後,就順著布雷爾開門的動作走出了法穆鎮審判塔的大門。

這時他才想起來看一眼時間——他以為自己被《布利閔筆記》送到“未來”又回來,直至布雷爾進門,最多也就花了不到一個小時,沒想到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二十一分。

舊曆十二月八日九點二十一分。天空中沒有月亮,夜星已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