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京晝嘴角勾起的弧度一下僵硬了,側身趴在軟塌裡,眼神沉下,沒有應答。
京墨抹掉嘴角的血,從腰間抽出軟劍,執劍一步步的走上前,麵如冰霜的冷冷吐字。
“你的處子之身給了誰?”
京晝表情僵硬,還是沒有應答。
“父親當年親口給你立下戒,你右手臂上的守宮砂不能掉,處子之身不能破。”她咬著牙,含著驚,一字一句皆是怒火潮湧。
“父親當初就告訴過你,若是沒了處子之身,身體裡另外一隻沉睡的蠱就會蘇醒,可能導致會死,若是我們身體裡兩隻都醒了,就會同時斃命!”
京晝從軟塌裡緩慢坐了起來,抬手抹掉嘴角的血,眼露嗤意。
“可我沒死。”
麵前京墨射來的視線冰冷刺骨,屋裡處處蕩著危險的氣息,京晝仍是一臉的無所謂。
淡淡然的說道:“處子之身我給了,守宮砂我也掉了,裡裡外外我都沒的乾乾淨淨,你要拿我怎麼辦呢?”
“是要殺了我,”京晝抬眸,眼神同樣的冷,“還是要囚禁我?”
二人都心知肚明,無論是殺,還是囚,京墨都做不到。
是啊,誰能來告訴她,既不能傷也不能困,自己壓根拿京晝毫無辦法,她還能怎麼做呢?
哪怕是父親重新複活過來,隻怕一時也無從下手。
京墨手執長劍僵在原地,犀利深邃的眼眸底處透著明顯的茫然之色。
最後,她閉了閉眼,再沉沉的啞聲問:“回答我,你的處子之身,給了誰?”
京晝沒答。
但並非京晝不答她就全然無知,猜不到始作俑者是誰的。
京墨執劍站在軟榻前,苦思許久後,腦中紊亂的思緒抽繭剝絲似的逐漸有了線索。
京晝消失的那一年,正好她悄悄外出到訪南疆一月。
她們二人的身份特殊,一個在外一個在裡,因此京晝絕對不會隨意離開青山樓,發生關係的人選也隻能是樓裡的人。
那時京晝身邊最親近的人隻有小徒弟烏鳴,而在離開前又把樓主之位火速傳給了京潭,之後才消失的無影無蹤,足足四年避著她不敢相見。
小徒弟烏鳴和京晝的關係自是不用多說,而京潭和京晝的關係在她的印象裡一直不好,於情於理京晝都不該會把青山樓的樓主之位輕易拱手讓人。
這件事無論怎麼想都和這兩個人扯不開關係,而且也隻會和這兩個人有關係。
因此除了這兩個,青山樓裡的其他弟子絕對不敢和她染上分毫的乾係,除非是嫌自己死的太過輕鬆容易。
“京潭,烏鳴。”終於得到了最可能的兩個人選,京墨卻完全不覺輕鬆,整個人脫力似的問,“你的處子之身,到底給了其中的誰?”
軟榻裡坐著京晝的臉色頓時煞白,低垂著頭,抿唇沒答。
“京潭,京潭……”京墨閉著眼,努力回憶著當初的細節。
“京潭從奉雲城回來後身子就廢了,做不得雲雨之事,那兩年是我親自照顧他養傷恢複,當時他才接好的左腿剛剛痊愈,不能經受劇烈運動,不是他那就隻剩下……”
後麵的話京墨登時啞然了。
隻有烏鳴,她親手養大的小徒弟烏鳴。
京晝依舊沉默不語,按著軟塌的手掌一寸寸捏握成拳。
很多時候最可怕的不是反駁,而是沉默。
因為沉默往往代表著默認。
看罷,京墨的腦子裡浮現出大片大片的空白,一陣陣的無力感衝上來,令她往後顫退半步,手裡的劍竟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當然不希望奪去京晝處子之身的人是京潭,但更不願意是小徒弟烏鳴。
“你瘋了,那是烏鳴,是我們的徒弟啊,那年她才十六歲,一個才剛剛成年的孩子!”即便沉靜穩重如她,這一次竟是吐字近乎咬牙切齒。
“你身上還有蠱蟲,怎麼能讓她和你行房?還有你的身子……你該知道那個秘密是絕對不能被任何人活著知道的!”
所有知道京晝身體秘密的人,都要毫不留情的滅口,這是父親在世時就定下的規矩,絕不能違背。
被厲聲怒問的京晝無話可辯,心裡苦澀層層漫開,深埋的眼眶漸漸紅了。
見狀,京墨深吸了兩口氣,又幾度狠了狠心,然後彎腰從地上撿起了劍,整個人搖搖欲墜的轉身往外麵走去。
她深深記得父親當年定下的規矩,是決不能違背的鐵令。
無論這人是誰。
一看她提劍轉身要走,模樣決絕,京晝怎能不知她要去做什麼,心裡登時大急大亂。
“她不知道的!”
京晝被她嚇的理智脫籠,想都不想的脫口解釋道:“鳴兒不知道我的秘密,我穿著衣裳的,也一直捂著前麵,她當時喝醉了以為是在做夢,所以隻顧著□□沒發現我是……”
話未說完,屋裡的兩個人同時僵住,氣氛一時凝滯。
沉默震耳欲聾。
過了好久好久,久到似乎已是過了千年萬年,背對著的京墨捏緊軟劍,忽然抬手一掌狠狠拍碎了麵前的桌子。
“京晝,你真的是瘋了,瘋的無藥可救。”
她回身扭頭看來,冷冷盯著軟榻裡身體僵硬如石的人,滔天怒火隨著一字一句洶湧奪出。
“你當了二十多年的女子,難道就真忘了你是男兒之身麼?!”
一刹那,京晝的臉煞白成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