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麼。”他捂著劇痛的腹部,還要忍著痛的哄徒兒,“等我死了你再哭不遲。”
“師父對不起,師父真的對不起……”烏鳴見他一身傷痕,臉頰蒼白,哭著在他麵前跪下,誠懇而愧意的道歉。
“我不知道樓主給我的是解藥,我以為下毒害裴大哥的是我,師父對不起,嗚嗚嗚……師父對不起……”
“什麼?”這話來的突兀不明,京晝不解的蹙起眉,心裡卻依稀明白了兩分,“你也給裴寂下了藥?”
“師父,我知錯了,這件事我不該瞞著你的……”烏鳴哭的厲害,抽抽噎噎告訴他全部的起因過程。
原來京墨一行人還在落霞小鎮時,京潭就找到了烏鳴,提出要驗明京墨對樓裡,對樓主的忠誠是否有變。
他故意命令京墨給裴寂下毒,再讓烏鳴從旁喂下裴寂緩解的藥,以此在入城之前避免被提早發現。
即便京潭言明此毒要不了裴寂的性命,且隻要京墨乖乖聽令行事,從頭到尾裴寂都不會知道自己中毒之事,但烏鳴知道京墨一定不會舍得謀害裴寂,於是私底下偷偷換了她和京墨的藥。
原想著即便這件事真的敗露,裴寂也隻會怪她不會怪師父,沒想到京潭知她看重京墨猶勝自家性命,會為了京墨付出一切,所以從一開始給她們兩人的藥就故意打亂了順序。
京潭給出了三瓶藥,一瓶青色毒藥,一瓶紅色解藥,一瓶白色療藥。
其中紅白兩瓶給了京墨,而烏鳴拿著的青瓶才是原該給裴寂吃下的毒藥。
所以最後烏鳴悄悄換回來的,是原該給京墨的療傷藥,而被京墨吃到肚子裡的,實則是另外一種毒藥。
到底是京潭深諳人心,棋高一招,所有人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那一瞬間反應過來的京墨心服口服,認賭服輸。
聽完這些,京晝的表情複雜,眼色微妙,不知是在想什麼。
麵前的烏鳴還在哭著道歉,京晝便收斂了全部心思,輕歎一聲的哄道:“彆哭了,師父都知道了,師父不怪你…..好了,你再哭的厲害,師父這會兒也沒力氣替你抹眼淚。”
師父的語氣溫柔極了,烏鳴心裡一動,慌忙抹乾眼淚的說道:“師父,那日你被抓入地牢後,我就被裴二少命人看押在蘭閣不準離開,幸好今夜雨大雷驚我才能偷跑出來。”
看出師父受傷無力,跪在地上無法起身,烏鳴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把他扶了起來,膽戰心驚的和他商量。
“師父,你以前每月給的零錢我存了好些,足夠買間小院子給你養傷了,而且回去後樓主肯定還要怪罪你的,咱們先不回青山樓,你說好麼?”
聽完,京晝簡簡單單的嗯了一聲。
見師父答應的乾脆,烏鳴反而變得猶豫,盯著他的眼神欲言又止。
察覺到小徒弟的心裡驚疑,京晝不急不躁,淡淡反問:“怎麼,你很想回青山樓麼?”
烏鳴睜著水淋淋的大眼睛,憧憬而堅定的回答:“師父回我就回,師父不回我就不回。”
“好。”京晝淡淡一笑,隨口答道,“那就不回青山樓,咱們師徒二人就住在你的小院子裡,哪也不去了。”
烏鳴先是一愣,隨即欣喜若狂。
“我們永遠都不回青山樓嗎?”她眼裡的喜意藏都藏不住,“師父會和我住在一起,一直都不分開嗎?”
“如果你想,如果你願。”京晝低眉望著她,淺淺莞爾,溫柔可親到了極點,“師父會陪著你一生不離。”
有那麼一瞬間,烏鳴以為終於多年幻想的美夢成真,得償所願。
但也隻是那麼一瞬間罷了。
“不對……”
京晝蹙了蹙眉。
烏鳴忽然顫抖著放開扶著京晝臂膀的手,怔怔盯著麵前的人,搖著頭的後退:“不對的,你不是,你不是我的師父……”
哪怕受了重傷也依舊對她溫柔可親的師父驀然沉臉,沒有表情,冷冰冰的盯著她。
“你在說什麼瘋話?”京晝站在地牢裡,低眸高高的望過來,眼神冰冷如陌生之人,“我不是你的師父,誰是你的師父?”
烏鳴使勁的搖頭,態度堅持不變。
“你不是,絕對不是。”
“我的師父,我的師父永遠不會說不回青山樓的話。”她一臉苦澀,手腳冰涼。
“我知道的,青山樓是遠比我更重要,甚至比師父的性命還要重要的存在,哪怕師父的手腳全斷了,就算爬師父也會爬回去的……”
“而且師父喜歡的人是裴大哥,她會陪伴一生不離的人也隻會是裴大哥,不是我。”
“所以說出這些話的你,就是假的師父。”
說著,烏鳴往後謹慎的退了三步,從腰間抽出鐵刺長鞭,橫開後步,一邊做出隨時要攻擊的姿態,一邊神情憤怒的盯著麵前的假師父。
顯然,烏鳴此刻恨極了他故意用師父的樣子欺騙自己險些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