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德晚上最終還是沒睡著,安眠藥不能緩解腿上的痛感,躺在床上很久還是很清醒。
他硬生生睜著眼睛,等待著睡意來臨。
室內很安靜,可以聽見水管裡麵屬於夜行動物的淅淅簌簌聲音,壞掉的水龍頭上有水滴落進下麵的盆裡。
簡陋的木板床不時發出支呀聲,聲音實在有些吵。床上的人翻身的動作定住,停頓幾秒鐘之後,猛的坐起來。
“嘶。”腿上的傷口被牽扯,身上摔傷的其他地方也傳來痛感。
唐納德右手覆上左肩,試圖用掌心的溫度撫//慰傷處,然而效果幾近於無。
隨手扯開棉質T恤的衣領,露出左邊肩頭大片肌膚。
肩膀上麵有很大一片深紫色和藍色的淤青,皮膚腫脹起來,讓原本瘦弱有棱有角的肩膀弧度都柔和起來。
拉上衣服之後隻能隱約和左肩對比出一點差比,但這點高度距離人們常說的高低肩都差得遠,正常出門不會引起彆人任何注意。
除了衣料和皮膚摩擦時持續產生的痛感,這片猙獰傷口不會引起其他任何注意。
因為衣料重量和地心引力,受同樣程度的傷,肩膀處產生的痛感比身體其它大多數部位要更難熬一點,唐納德平時也會注意這點,儘量不要傷到自己的手臂、腿、肩膀等位置。
這傷是怎麼造成的?
紅毛凝眸沉思,順著時間線一點一點往下捋,記憶在遇到一個金紅色的黃昏時停止。
當時他躲在垃圾桶中躲避警犬,等了很久,再三確定沒有追捕之後才偷偷爬出來,然後第一時間就躲進一家服裝店,不顧店員嫌棄鄙夷的目光迅速買了一套與原本裝束截然不同的衣服換上,進行了簡單的變裝。
他拎著裝著舊衣服的袋子剛出服裝店,才有時間和閒心思給自己搭檔回消息,結果理由還沒編好,正正巧自己就被對方撞見。
然後呢?
對方紅著眼睛質問自己,抓著自己肩的手很緊很用力,自己吃痛之下都沒能一把揮開對方。
罪魁禍首找到了。
現在的小孩兒都怎麼長的?
唐納德百思不得其解。
一個個都比自己高也就算了,這麼一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小男生,發起脾氣來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隻看他肩膀上的傷痕,他幾乎都要以為對方是打著捏碎自己肩胛骨的目的來的。
“本來以為是隻可憐溫順的比格犬,結果……”紅毛的聲音因為隱忍疼痛而有點沙啞,語氣很輕又有些憤懣。
“結果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樣!”
“那家夥是什麼品種的大型犬還不知道,但,媽//的我還在擔心他受傷害,結果身上渾身是傷的人居然是我!”
他憤憤捶床,但床是最簡單和冷硬的木板,一拳下去受傷的隻有人肉長成的拳頭。
唐納德臉上的憤憤還沒消失,就瞬間吃痛著抱著手了。
哪怕是在自己家裡,受傷的也隻有他自己。
太痛苦了。
肩膀和腿上的痛感半天消除不下去,今晚明顯已經沒辦法//正常休息了,唐納德拿過手機,想著如果沒多少時間,他久就乾脆直接起床工作。
真相可從不等人。
但事與願違,手機上顯露出精確到秒的時間:01:11:33,。
距離天亮還有六小時四十度分鐘。
唐納德:……
唐納德有點暴躁。
放下手機,他正思考要不要繼續嘗試入睡,視線又被左肩的大片猙獰傷痕所吸引。
“聽說,往傷口上吹氣,可以緩解疼痛?”
他緩慢的眨了眨眼,然後深以為然。
這個方法在中國、日本等多個國家都有大批信徒,一代又一代傳下來,還帶著些類似咒語的話術輔佐……應該是靠譜的吧?
少年靠在床頭,鬆鬆垮垮的白短袖被扯下一半,露出左邊纖薄的肩膀。
遠遠望去,肩膀上的青紫痕跡也被蒙上一層濾鏡,變得溫柔而曖昧起來。
他轉過頭看向左邊肩膀,露出輪廓分明的美貌側臉和線條優美的脖頸線,鎖骨因為冷空氣而微微泛著粉,長而卷翹的睫毛被完全展現出來,半遮半露的撲閃著眼中流轉的光波,隻能看清眼尾因為疼痛而產生的生理性發紅。
少年神情專注的注視著肩膀出猙獰可怖的傷口,低頭用臉頰蹭了蹭,然後抬頭微微嘟起豔紅的雙唇,小口小口的往發熱發紫的傷口呼氣。
肩膀處的痛感在短時間內似乎真的有所緩解,但很快就卷頭土重來,之後的疼痛甚至比最開始還要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