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還真是無時無刻不防著她。
“明日咱們便拜堂成親。”
應雪枝正準備閉眼睡去,身旁的男子陡然出聲,應雪枝睡意全無。
“好,我知曉了。”應雪枝低聲應了一句。
柳春生回來後在屋內看了一圈,並未看見所謂的紅嫁衣、繡鞋之物,想到自己買的紅燭、剪紙這些,柳春生終究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你可準備好了?”
黑暗中,應雪枝眼神有一瞬的怔愣,前世他並未問過這話,是問她做好成為他妻子的準備沒有?於她而言,成為他的妻子無異於守活寡,若是這樣,她早就準備好了。
“嗯,準備好了。”應雪枝隨口一應,她又累又困的,想快些睡。
不多時,寂靜的屋內響起她輕淺的呼吸聲。
她酣然入夢,柳春生卻是睡不著,不知為何,兩人隔得那麼遠不說,中間甚至還隔了一個軟枕,可屬於女子身上那特有的、溫軟的暖香從四麵八方湧來。
聞著這香味,他腦海中又浮現出她今晚對那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男子,言笑晏晏的模樣。半月不見,她像是從內到外變了一個人。
睡夢中,應雪枝像是碰到了腳踝,輕哼一聲,“疼。”
聽到這聲音,柳春生遽然醒過神來,恥於麵對方才的所思所想,他對她,不該有過多的關注才對,她如此粗鄙不堪、大字不識,他們注定不是一路人。
翌日雪霽風止,暖陽高懸,是個好日子。
應雪枝醒時,如往常一樣,床上早沒了柳春生的影子,動動腳,已經恢複如常,沒想到柳春生還有這一手。
待她盥洗完用完早食後,李氏樂不可支地牽起兩人的手握在一起,應雪枝下意識去看柳春生的反應,見他依舊麵無表情,眼神沒有半點波動,放下心來。
前世因為孩子的緣故,她主動求.歡,手才剛碰上他的衣裳,他淬冰般的目光直直打向她,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下,她哪還敢再做什麼。
“待會兒你們便拜堂成親,娘替你們張羅,雪枝你先回屋裡收拾收拾。”
應雪枝依言回屋,坐在竹椅上,她望著窗外的槐樹發呆,等李氏喚她出去。
半晌,想起那日在縣裡買的那些東西,遂從黑木箱籠中翻了出來。
屋內有兩口箱籠,其中一口裡麵裝著柳春生的衣物,許是男子衣物本就不如女子多,另一口箱籠還空著,她便將屬於她的東西放了進去。
將木梳、銅鏡一一翻了出來,看了屋內一圈,隻能放在柳春生的那張桌子上,她小心翼翼將柳春生的書冊往左邊移了一些,空出一小塊位置,而後擺上木梳、銅鏡。
看了看銅鏡中有些亂的黑發,她解開繩線,重新梳理一番,又係好。
……
弄好後,屋外傳來李氏的聲音,“雪枝,可以出來拜堂了。”
應雪枝開門走出去,發現屋內的門窗上邊貼著大紅的囍字,堂屋的供桌前燃著一對紅燭,木桌上備著一大桌佳肴,還有一小壺果子酒?
這時,院門口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的爆竹聲,應雪枝詫異地抬頭看去,見是柳春生點的。
前世,他並未安排這一切。
應雪枝想不通,可隨之而來的是無比的心酸,若前世的柳春生哪怕肯施舍一點同情給她,她也不會如此絕望地死去。
柳春生進屋後,見應雪枝杏眼澄澈如水,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依舊穿著那身藤紫襖裙,她沒穿嫁衣。
柳春生又問出昨晚相同的問題,“你真的準備好了?”
應雪枝點點頭,迎著他的目光,“嗯,準備好了。”
話音一落,應雪枝似乎看見柳春生本來還算溫和的目光驟然變得冰冷無比,她有些不明所以,不知自己哪裡又惹到他了。
“那就用飯。”柳春生冷冷吐出兩字。
這是堂也不拜了?嘖,果子酒也喝不成了。
不拜便不拜吧,應雪枝想,反正她對這樁婚事也不抱有期待,待到了盛京後,兩人就和離。
李氏見後在一旁打著圓場,“雪枝你彆在意,春生他就是這脾性,本性不壞,春生已經在官府報備過,這,一家人,拜不拜堂也沒什麼,坐下用飯吧。”
一頓飯吃得壓抑無比,用完後,李氏也沒讓應雪枝收拾碗筷,將不情不願的兩人推進屋內。
進屋後,柳春生看到獨屬於他的桌上多出的銅鏡和木梳,雖然隻占了小小一塊地方,但卻惹眼無比。
應雪枝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釋道,“這是我去縣裡買回來的,用你那日放在桌上的銅板,你若介意,我收回箱籠就是。”
原來,她並未買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