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王想了想,這逆子光會舞文弄墨,刀都拿不起來,索性把他留在京城吧。
於是出征那天,隨軍馬車裡,隻有瑄王妃和滿臉好奇興奮的蕭婉兒。
到了涼州,那真是天高皇帝遠。
瑄王妃見當地農民耕種農具落後,莊稼收成不及盛京一半。便著手讓人造新農具,她時不時就去親自監工。因著家中曾有長輩官至工部尚書,還有書傳家,所以她監督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但這樣一來,她放在女兒身上的心思就少了。涼州又不像盛京,沒事就要參加各家宴會,舉止言行都要端著,一點錯處都不能出。
很長時間,蕭婉兒在涼州處於被放養狀態。瑄王還不嫌事大地教她騎馬。
蕭婉兒學會騎馬後,玩得就更野了,沒事兒就騎馬去軍營找瑄王。瑄王有時候在議事,就讓身邊侍衛陪她玩。
那侍衛也不懂怎麼哄孩子,便常常耍大刀,練拳,逗她開心。
誰曾想,蕭婉兒肖似其父,於武學上極有天賦,侍衛一套拳法練下來,她竟然能模仿個七七八八。小粉拳打起來十分有勁兒。
瑄王知道後,不但不阻攔,反而還挺欣慰。生兩個苗子,可算有一個像他的了。
於是他背著王妃偷偷給蕭婉兒找了個教習師父,每日教些拳腳功夫,順便耍耍十八般武器。
等瑄王妃發現時,蕭婉兒都能一腳給新兵踹個屁股蹾,上馬挽弓射箭也不在話下。
瑄王妃很絕望,實在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女兒,本想趕緊帶她回京城,收收性子,無奈還有涼州城無數百姓吃不飽飯。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就這樣拖著,等回盛京時,蕭婉兒根本不坐馬車了,騎著高頭大馬跑在三軍最前麵,直到行至盛京城外,才被瑄王妃拎著耳朵摁在馬車裡。
性子已經養成了,板是板不過來的。瑄王妃天天看在眼裡,實在頭疼,出去赴宴更是反複叮囑,就是裝也得裝得像大家閨秀。
起初幾次,蕭婉兒還裝得像那麼回事。
直到有一日,一位高官貴婦開了一場馬球賽。場地裡,蕭婉兒在馬上的英姿可謂是震懾眾人,凡是出手必中,隻不過打進的不光是球,還有三個世家公子也被她一擊打下馬。
打完後,她還要多喊一句,“抱歉啊,仁兄,沒想到你不會躲。”
看台上,坐在正中間主位的瑄王妃,臉紅了又白,白了又青。
這一場馬球,也給在場的所有命婦、小姐、公子哥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蕭婉兒的閨閣名聲也就此破滅。
開始瑄王妃都愁得睡不著覺,後來慢慢...習慣了。時間是撫慰一切的良藥,反正也沒人有膽子在她麵前說三道四,背地裡的話她也聽不見。
就這樣吧,人生難得糊塗。想她出身好,嫁得好,兒子又爭氣,女兒就算活潑了點,也不至於嫁不出去吧?
不至於吧?
此後,瑄王妃的社交重點就放在了物色女婿上。她本來看好了顧仰之,便同淮陰侯顧家走得近了些。沒想到人家另有打算。
如今,眼看兩個半月過去了,年底就是外藩朝拜。
許餘這個女婿,她就算不喜歡也得先認下來,更何況,那也是個好孩子。她是有幾分喜歡的。
想到這,瑄王妃也不跟她打哈哈了,直截了當地說:“婉兒,你如今也十六了,該想想自己的婚姻大事了。你父親舊友的兒子,那個新科進士許餘,我瞧著就不錯。吏部也來了消息,說他會留京任職。”
“啪”地一聲,蕭婉兒手裡的茶杯沒拿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娘,我都沒見過那許餘,怎麼成婚啊?”她覺得自己娘親怕不是被顧家氣昏頭了...
“沒見過,那明日就見一麵。那孩子長得也不錯,我瞧著,比他顧仰之也隻多不差。”瑄王妃說得斬釘截鐵,是狠下心不想再拖了。
豈料蕭婉兒在桌子那邊,蔫蔫地嘟囔一句,“他怎麼能跟仰之哥哥比。”
“蕭婉兒你昏了頭了!”瑄王妃氣急,站起來也不顧儀態,狠狠給她一個暴栗,“他顧仰之都已經娶妻了,你還惦記他?!”
她不是惦記他,蕭婉兒揉揉自己的額頭,默默地想,她隻是覺得這世上,的確不會再有男子比仰之哥哥更好了。
哪怕他娶的不是她,可她也不想詆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