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下比劍 繁花盛意難平。(2 / 2)

她生來就是皇室貴族,父母恩愛,家裡彆說側妃,連妾室瑄王都沒納一個。到了宮裡,皇帝伯父抱著,皇後姨母寵著,太子也曾親自哄她睡覺。嬪妃們主動巴結她還來不及呢,更彆說有人敢虐待她。

頂著大魏郡主的名號,她到哪裡都是前呼後擁,惹出多大的麻煩都有人擺平。

所以,任憑蕭婉兒如何想象,都想不到世上還有如此歹毒的人。對一個失怙失恃的小孩子都能下得了毒手。

“這毒婦,官府怎麼不把她抓起來啊?還有,許餘的養父呢?他把許餘領養回去,賦稅減免,就撒手不管了嗎?”

許餘的養父,蕭靖齊想了想,歎道:“父母教養兒女再正常不過,官府不會因為小孩子被打就抓走他的母親。不過,他的養父倒是個實在人,隻可惜走得太早了。他死後,許餘就被養母從家裡趕了出來。”

“好在,他跟著他養父學了些灶台功夫。被趕出去後,許餘就去了揚州一個書院當廚子。應該就是在那裡,他才有機會讀書考試的。”

說到這,蕭靖齊心生敬佩,同時也暗暗好奇。如此聰慧的一個人,在朝堂裡會掀起怎樣的波瀾。若是可堪大用,能不能為他所用。

他看向一直都沒說話的母後,隱約猜到了瑄王伯父會給婉兒妹妹榜下捉婿的原因。

“哢嚓”一聲,蕭婉兒一直放在手邊把弄的筷子被她折斷了。

“太過分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人?怎麼能忍心對一個小孩子做出這種事?”她皺著眉頭,臉頰氣得鼓鼓的。

蕭靖齊端坐桌前,靜靜地看著小表妹生氣,像隻炸開的小河豚,單純懵懂又可愛。這樣乾淨的人,這麼善良的心腸,是個人見了都會想保護的吧。

更不必說像他們這種,深深陷入汙黑的泥潭裡,掠奪或者被掠奪,早已成為家常便飯的人了。

一場飯桌上的談話結束,還是羅皇後開口,說要去庭院裡坐坐,喝杯茶消食。

蕭靖齊和蕭婉兒當然坐陪。

恰巧,庭院裡桃花初放,滿地落英,甚是美麗。

蕭婉兒在椅子上吃了兩盞茶,就坐不住了,提議要和蕭靖齊比劍。

蕭靖齊見母後也有興致,便淡然一笑,說“好”。

兩人脫去寬大外袍,換上緊口衣服,手持木劍,在庭院裡過起招來,擾亂漫天花雨。

瑄王爺出京前,太子蕭靖齊一直跟著他練武。不同於蕭清安三天兩頭稱病逃課的偷懶,蕭靖齊一拳一試都練得紮紮實實,烈日下紮馬步,兩個時辰都不吭一聲。

瑄王對這個小侄子都頗為讚賞,幾乎是傾囊相授,直到他帶兵戍守涼州,兩人的師徒之緣才告一段落。後來,皇上又給他指派了一個經驗老到的武師。習武一事他至今都未荒廢。用劍他尤其擅長。

蕭婉兒最拿手的使鞭子,不過當年瑄王為了找出她最順手的兵器,十八般武器都讓她學了點。尋常的刀槍劍戟她都能耍。

兩人旗鼓相當,一時間打得有來有往,衣袂翩躚,劍風所到之處,花瓣如雪。

蕭靖齊最初不過是想陪小姑娘過幾招,讓她贏了自己過過癮,可真對上,他卻發現,婉兒的劍法絲毫不在他之下。其中雖有師承一人,招式彼此都清楚的緣故,但她偶爾幾下回擋、進擊,都十分玄妙。

一個破綻被抓住後,他也不得不收起其他心思,聚精會神地應戰。

隨著蕭靖齊的劍招越變越快,蕭婉兒方品出這場比試的樂趣。起初她頗有餘力地應對他的劍招,可隨著攻勢越來越猛,她腳下也不得不向後退去。

眼見就要撞上後麵的一棵桃樹,羅皇後起身想要叫停。

蕭靖齊也有收勢之意,可沒想到眼前的蕭婉兒朝他狡黠一笑,下一秒,她踩住桃樹,腳下借力,一個鯉魚打挺,鷂子翻身,來到蕭靖齊身後。

反手一刺,手中劍鋒正落在他後背心窩處。

頭頂是被她劍風所帶的花旋,此刻洋洋灑灑地飄下,落在二人發間、肩膀。

蕭婉兒笑靨如花:“太子哥哥,你輸了。”

蕭靖齊放下劍,嘴角輕揚,轉過身來,朝她拱手,“婉兒妹妹劍法精湛。為兄自愧不如。”

得到誇獎,蕭婉兒心裡都美得沒邊了,過去拍拍他肩膀上的花瓣,“太子哥哥彆灰心。剛才這招是我自創的,我取名叫‘回旋一擊必中劍法’,好不好聽?”

蕭靖齊把木劍遞給身側侍從,笑著附和,“婉兒妹妹很會取名。用詞再準確不過。”

“我覺得也是!”言罷,蕭婉兒喜不自勝地跑到皇後跟前討賞。

羅皇後一手輕點她鼻尖,責她不加小心、舍身求法,一手又端來剛剛剝好的一盤果子賞給她。

太子蕭靖齊也走了過去,直言:“看來瑄王伯父將婉兒教得極好。兒臣今日疏於練習,得空還需去瑄王府討教幾分才是。”

“那倒不用。”蕭婉兒吃著果子,搖頭晃腦道:“太子哥哥不用去瑄王府,來姨母這兒找我就好了。我第一次用這招的時候,我爹都沒躲過去。”

回想剛才那一招,蕭靖齊回味悠長,讚賞道:“的確絕妙。”

一般女兒家被誇都是要麵紅耳赤,嬌羞得不敢抬臉,偏蕭婉兒是個不懂世故的,當即蹦起來表示,自己又學了一套新鞭法要耍給他們倆看。

羅皇後看她如此興致高昂,不想潑孩子冷水,便首肯了。

太子也一反常態地沒有走,落座觀看。

蕭婉兒連額間汗水都不擦了,接過侍女手中的蛟龍鞭,步入庭中,於花樹圍繞間,翩然而動。

她走過去後,皇後揮手屏退掉幾個宮人,捧著茶盞低聲問:“於家你打算怎麼辦?”